三兄弟進到廳內拜壽的時候,顧雲箏忙著讓春桃帶人去傳話,讓那些還在院中游玩的女孩子晚一點再回來。

哪個女孩子看到霍天北,反應都是大同小異。熟知這情況之後,顧雲箏覺得還是儘量避免他被人看到為好。女孩子都如安姨娘一樣還沒事,可如果都像秦姨娘一樣,她豈不是每日都要忙著趕走想要委身於他的女子?她可沒這閒情。

忙完這些,又得知戲已到了尾聲,命春桃取來打賞戲班的銀兩。她要進門時,恰逢三兄弟往外走。

今日的霍天賜、霍天齊面帶喜色,是由衷地為太夫人高興,又是一向對她和氣,見她站在一旁,俱是頷首一笑,遂大步流星地離開。

霍天北卻是在她面前略作停頓,審視著她,“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沒有啊。”顧雲箏不由抬手摸了摸臉,“我臉色很差麼?”

臉色不差,眼神也已又有了迫人的光華。興許是那會兒想到了不高興的事?霍天北只能這樣猜測,對她笑著搖一搖頭,“沒事。擔心你而已。”

“你是該擔心。”顧雲箏瞥過扒著廂房門縫窺視他的幾個女孩子,無奈地笑,“你快走吧,別在這兒讓人瞻仰了。”

霍天北先是挑眉,隨即會意輕笑,“害怕了?”

“廢話。”顧雲箏小聲嘀咕,“我手裡的東西,不準別人惦記。”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什麼叫做你手裡的東西?”他將末尾二字咬得有些重。

顧雲箏就笑,“妾身失言,侯爺不要見怪。”

霍天北笑了笑,舉步離開。

顧雲箏到了室內,便聽到有人在低嘆:“侯爺竟生得這般俊美!”別人皆是點頭附和。而她則得到了人們連說有福氣、與霍天北是一對璧人之類的話。她暗自啼笑皆非。

事情果然不出顧雲箏預料,到了晚間宴席間,霍天北那驚人的俊美在賓客間已是人盡皆知。

顧雲箏不時笑盈盈地看向太夫人,偶爾會從對方眼裡捕捉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唯一能確定的是並無歡愉。再看二夫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有人說起霍天北,便會不遺餘力地誇讚一番,說霍天北平日待人溫和而行事果決,是文武雙全又德才兼備的人物。話說得十分順暢,看得出,是早已說過多少遍了。

以往,外人聽了這種話,是半信半疑一笑置之,今日親眼見過霍天北之後,心情就不一樣了。

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還有句話叫做以貌取人。

其實以貌取人的人不少。對於霍天北,顧雲箏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的情緒以意外、欣賞、哭笑不得為主,從不能生出真正的反感,他俊美的容顏是原因之一——太美的人或物,讓人看了心情就會無端明朗幾分,哪裡還有心思認真計較一些小矛盾、小波折,再加上他待人也算得不錯,她待他也就寬和幾分。

感受到一道道充斥著羨慕、嫉妒的視線,顧雲箏不需看也知道,這些視線來自於幾個正是適婚年紀的閨秀。

出身於低微的門第,即便是樣貌出眾些,即便是性情八面玲瓏,若不是憑空交了大運,哪裡輪得到她嫁給霍天北?——她從來就明白這一點,也就不會介意別人怎麼看待她。

她此刻只想知道林雅柔在做什麼。親自為秦夫人、簡夫人斟酒的時候,望向林雅柔所在的席位。林雅柔正神采飛揚地低聲說著什麼,那一桌的女孩子們皆凝神聆聽,滿臉羨慕。

林雅柔一定是在回憶,她去西域曾與霍天北同在一座府邸的日子,說那時的霍天北是怎樣的一個人。

能怎樣?大爺霍天逸戰死的時候,霍天北也是身負重傷命懸一線,心情可想而知。顧雲箏記得李媽媽說過這些,才不會相信霍天北在那段日子會有閒心格外照顧誰,從而確定林太太與林雅柔是誇大其詞。

可是人活著就是這樣,會遇到各種性情、做派的人。有太夫人那種心機深沉處變不驚的,有大夫人那種吃過大虧也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有二夫人那種隨著境遇起落偶爾犯錯卻不失明智的,有三夫人那種只在意自己的小日子怎麼過的,還有就是林雅柔這種自以為是、過於急切——早晚成為跳樑小醜的貨色。

所謂知己難求,就是因為人這一輩子,能遇到的自心底欣賞願意親近的人太少。同樣的,不喜歡卻總在眼前蹦來跳去的人很多。

顧雲箏也只能一笑而過。

飯後,人們又閒話了一陣子,便先後起身告辭。

終於到了曲終人散時,這壽宴總算是賓客盡歡,無風無浪地辦完了。

顧雲箏的事到此卻只做完了一半,不說結算開銷、吩咐管事將一應陳設歸還庫房這些,首先要解決的是關在後罩房裡那兩位媽媽。

賓客全部離開之後,顧雲箏與二夫人送太夫人回房。

一整天沒露面的大夫人、三夫人過來請安。大夫人是藉機要找顧雲箏說話。三夫人緊張兮兮地送上賀禮,說了賀詞,又解釋自己實在是遵醫囑不能幫忙待客。

太夫人今日心情很好,對三夫人也是笑容溫和,“知道你有孝心,又將得力的人借給了你四弟妹使喚,這樣就好。日後安心養胎,缺什麼就跟你四弟妹說。”又指了指椅子,“快坐下吧。”

三夫人諾諾稱是。

太夫人喝了兩口茶,對顧雲箏言辭隱晦地道:“我聽說有兩個管事不聽你吩咐,蓄意生事,幸虧你有先見之明,今日才能無波無瀾。想來你念著她們是府裡的老人兒,又顧念今日是我生辰,才沒當下發落。明日就將人打發了吧,照舊例行事便是。”

顧雲箏笑著稱是。

二夫人臉色尷尬,坐立不安,給顧雲箏正式道歉,說都怪自己,往日裡不曾盡心調|教,這才使得府中險些出亂子。

顧雲箏自然笑著應承,做出大度的樣子。

又說了一陣子話,太夫人端茶,“今日都累了一整天,早些回去歇息吧。”

四個人齊齊起身告辭。

出門後,大夫人就喚住了顧雲箏。

二夫人、三夫人俱是對顧雲箏一笑,先走了。

顧雲箏緩步往前走著,只等大夫人開口。

大夫人道:“我實在是看不出,四弟妹到底是沉穩持重,還是率性魯莽之人。”

顧雲箏輕挑眉梢,顯得有些意外地道:“這話怎麼說?”

大夫人笑意涼薄,“大爺與侯爺是一母同胞,我待四弟也是情同姐弟。你們房裡添了熠航,我好心好意送去一個穩妥之人幫忙照顧,四弟妹怎麼連人也不見就攆了出去?”

“原來是為這事。”顧雲箏笑道,“正房除了我與侯爺發話,誰送去的人都會被攆出去,原因麼,是我信不過別人。再有,事情已經過了半日,大嫂還與我提起有何必要?我不會反悔,再有這種事,我還是一樣對待。我只希望大嫂記下這次的教訓,再有這類事,與侯爺說沒用,先與我商量更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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