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箏想到雲凝說太后病重的話,成真的話,就要面臨國喪。國喪期間人們大多老老實實留在家中,哪裡敢去外面大吃大喝。便是空穴來風也沒事,只當慢工出細活了。由此,她笑道:“沒事,準備時日久一些也無妨,我們雖然有心做好這檔事,卻也不是指著酒樓維持溫飽。你們這點子不錯,這一兩日就著手準備吧。雲南是山水之鄉,秀麗典雅,酒樓也佈置得雅緻一些。”
汪鳴珂笑著點頭,認真與她商討起來。
回到府中,依然是黃昏時。
走到東次間,見李媽媽正將數枝蓮花安置到粉彩花瓶,都是含苞未放的。
顧雲箏停下腳步,似被施了定身術,半晌不動。
她想起了母親。
母親生平最愛蓮花,平日卻很少命人採摘到房裡。問為何,便說因為喜愛,不捨採摘。偶爾要做蓮花茶,才親手採摘幾支含苞未放的,放到花瓶裡,注入清水,笑盈盈告訴她:“你每日來看,自花苞到盛放,可目睹全程。”
的確如此,蓮花悉心打理的話,在花瓶內經數日才凋零。不似很多花色,離了根莖,一兩日便開到荼蘼。
想到了母親含笑坐在窗前打理蓮花的樣子。
想到了那句訣別之語:“我等著你回來。”
心狠狠地抽痛起來。
李媽媽見顧雲箏神色迷茫,眼神痛苦,立時慌亂起來,上前來扶住她,“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顧雲箏答非所問:“這花很好看,開敗之後,不要再採摘了。”
“好好好,我扶您去躺一躺。”
“侯爺呢?”
“出門應承同僚了。”
“哦。”
晚間,顧雲箏開始牙疼。
疼得她周身無力,臉色蒼白,實在沒力氣再做什麼,命人去告訴兩位姨娘今日不必請安,自己躺在床上,捂著臉輾轉反側。
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拉扯著牙齒內一根細細的線,越來越用力。
她自認是很耐得住疼痛的人,到此時才明白牙疼要人命的說法。分外尖銳的疼痛,沒完沒了,似是不會休止,而且越來越嚴重,一點點磨損人的意志。
她不得不服軟,再這樣下去,大概就會雪雪呼痛狼狽不堪了,對李媽媽道:“給我請太醫。”
李媽媽卻道:“堇竹已經讓人去請侯爺回來了,您等會兒。”
顧雲箏苦笑,“怎麼還驚動了他?”
“夫人臉色太差了,我們看著提心吊膽的,不得不自作主張。”
顧雲箏申荶道:“過一個時辰他還回不來,就去請太醫。”
李媽媽失笑,“用不了那麼久。”
路程興許用不了那麼久,可他一定會認為她小題大做,一定不耐煩趕回來。顧雲箏翻身趴在床上,一手捂著右面臉頰,可憐巴巴地望著李媽媽,“要是能把我打昏過去就好了。”
李媽媽見她這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夫人好歹再忍一會兒。”說著急匆匆向外走,“我再去看看,已經有一陣子了。”
春桃則捧著一杯熱茶走進來,見顧雲箏臉色更差了,眼淚汪汪的,“這是怎麼回事?以前有心火是胃不舒服,這次怎麼是牙疼?多難受啊。”
顧雲箏強打起精神,反過頭來寬慰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沒事,我好多了。把水放下吧,我等會兒再喝,你陪我說說話,告訴我,聽說府裡什麼動靜沒有?”
春桃吸了吸鼻子,“聽連翹說,大夫人讓房裡的人去請了個郎中,這次估計是真病了。今日秦夫人和兩位侍郎夫人過來了,在太夫人房裡坐了一會兒。再有就是,太夫人跟管事問有沒有您寫過的沒送出去的請帖……”
顧雲箏心不在焉地聽著,被牙疼折磨得隨時都想跳起來,卻只能強忍著趴在那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