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是定遠侯夫人要問別人才能知曉一些事,等著定遠侯開口,到進棺材的時候恐怕都等不到。顧雲箏在心裡自嘲著,口中則道:“你答不答應?”

“要分什麼事。”

“一定不是打探你的是非,要知道的事情也是無傷大雅。”顧雲箏眯了眯眸子,“傷情面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比誰都清楚,我手裡的把柄是什麼。”

祁連城細看了眼前女子兩眼。

她抱著熠航下車的時候,他在二樓,恰好看到了。那一刻滿心笑意,想著能容著夫人扮男裝出門的,恐怕也只有霍天北了。看著熠航在她臂彎笑得那麼開心,是做不得假的璀璨的開心的笑容,他心裡真的安穩下來。

他自問,就算熠航沒被霍天北那個悍匪搶到侯府,就算熠航由他帶在身邊,他不見得有能力有時間這樣照顧熠航。最起碼,他身邊沒有這樣一個能讓熠航這樣開心的笑的女子。

他以前最擔心的,就是熠航到了侯府不被善待,會遭受定遠侯夫人的漠視甚至虐待。上次在侯府東院見了她,就沒來由的覺得她不是苛待孩子的人。今日再這樣不期而遇,真的放下心來。

而在此刻,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她眯了眸子看著他的眼神,似曾相識。他想到了另一個女子。

那個來不及得到便已永遠失去的女子。

可是,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感覺?

那女子的容貌絕豔,這女子則是清麗絕塵。

都是美人,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美。

他垂眸斂起心緒,想著她方才的言語。

是,她什麼都不需做,卻有著能拿捏他的把柄——熠航。她可以讓他少見甚至不能見到熠航,想長遠些,她可以把熠航養成一個二世祖。

由此,他迅速給出答覆:“尋常人找我解惑,要給我真金白銀。你不同,喝幾杯酒就行。燒刀子,還是陳年梨花白?”

顧雲箏笑得有些悵然。

燒刀子是蕭讓最喜歡喝的酒,她經常與他一起喝。

蕭讓就是那樣,平時看不慣別人不搭調的細節,自己卻常做一些比別人更不搭調的事。沒有多少人會對著滿席珍饈美味喝燒刀子,他會,且是真喜歡這酒的烈性。

她慢慢地跟著喝出了烈酒的好處。剛喝的時候恨不得能嗆得人落淚,可是喝慣了就只覺得快意,讓人上癮的快意。

倒也並沒因此就只喝烈酒,她平日常喝的還是陳年梨花白。那酒喝的時候是享受,醉了的時候也舒坦,四肢百骸都放鬆下來,醒酒之後也不會頭疼欲裂。

“梨花白。”顧雲箏說道。

“不喜烈酒?”

“不是喝烈酒的日子。”

祁連城喚人上酒,親自斟滿兩杯,傾身將酒杯送到她近前時,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蘭花香氣,一時恍惚。

這種香可以讓人忽略,但留意到就不能忘,很少女子會用。興許是因這香氣不夠馥郁濃烈,興許是因這香氣價比黃金卻若有若無。

顧雲箏已端起酒杯,聞了聞酒香,“不錯。”

祁連城落座,“想問什麼?”

顧雲箏問起雲凝的生父:“雲文淵如今是死是活?”

祁連城深凝著她。

顧雲箏微微挑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亮了亮杯底,“你可不能失言。”

“活著。”祁連城也喝掉了杯中酒,“在天牢。”

顧雲箏撥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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