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冷眼瞧著顧雲箏,毫無懼色,心道:由著你猖狂一時,等會兒就有你好看的了。

顧雲箏愈發覺得好笑,“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夏蓮和穆姨娘還沒死呢。你真當我不知道下毒之事的始作俑者是你麼?你以為不追究是因沒有真憑實據麼?那你可就錯了。不追究,是因要了你的命也沒用,你死了,太夫人還會找個人代替你。我與其防範一個可能很聰明的,就不如留著你這蠢貨,日子也輕鬆些。要是你聰明一點兒,就該處處學著安姨娘,時日久了,讓我看到你的長處,興許我就能留你一條命。”她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你自己活膩了,千方百計往死路上走。可惜,你這張臉,過了今日,我再也看不到了。說心裡話,你長得不難看,要是乖巧一些,侯爺懶得看你,我卻說不定要憐香惜玉。”

秦姨娘的臉色、眼神變了幾變,到最後,仍是驚疑不定,不能全然相信顧雲箏的話。

真是沒救了。顧雲箏擺一擺手,“把她帶到後罩房裡,等太夫人喚人來接她過去。”

過了一陣子,楊媽媽過來了,臉上掛著不陰不陽的笑容,對顧雲箏道:“四夫人,太夫人請您過去。”

顧雲箏含笑點頭,帶著堇竹去了太夫人房裡。進到廳堂,見二夫人、三夫人也來了。

二夫人臉色灰敗,倉促地對顧雲箏笑了笑,又無奈地瞥了一眼太夫人的方向,以此告訴顧雲箏:她是被強行喚來的。

三夫人已有段日子沒露面了,但是氣色很好,因為衣衫寬大,還是不顯懷,只看得出臉頰圓潤了一些。她對顧雲箏報以從容、善意的笑。

兩個妯娌的態度是可喜的,顧雲箏一一報以禮貌的微笑,又分別給太夫人、秦夫人、堯太夫人行禮。隨即,二夫人、三夫人過來見禮。

三夫人匆匆握了握顧雲箏的手,微聲道:“別擔心,我幫你。”語聲很輕,但是語氣堅定,目光亦是。

這樣的三夫人,讓顧雲箏意外,心裡暖暖的,她感激地笑了笑,“多謝。不會有事的。”

三夫人予以信任的點頭微笑,這才回身落座。

顧雲箏悠然落座,看向太夫人,一副等著看戲的樣子。

太夫人到此時,心緒複雜。如果膝下兩子的妻子有如今的顧雲箏這份鎮定、冷靜,該多好,她若有這樣一個媳婦幫襯,在霍府必然能夠享一世安穩。可惜,兩個兒子娶到的人都是關鍵時候臨陣退縮,甚至於會胳膊肘往外扭。說真的,她不能厭煩顧雲箏,她只是不能再留著她了。

短短時日,顧雲箏就將三夫人、安姨娘拉攏過去了。三夫人到無妨,安姨娘卻是太夫人手裡一顆斂財的棋子。如今這顆棋子被顧雲箏保護了起來,讓孃家兄長與霍天賜、秦家、范家的生意終止,三家人再不會有可觀的進項。

再有就是顧家的事。顧雲箏服避子藥的事是真是假,太夫人並不能相信顧太太的說法——那棵牆頭草的話,她以沒辦法相信了。但這件事霍天北一定是知道了,不知道的話,顧豐怎麼會突然被派到了南疆赴任。毋庸置疑,如今霍天北心裡一定恨死了她。

總而言之,顧雲箏已經將太夫人所有的計劃都毀了,眼前的、長遠的,都毀了。她得重新佈局,而要重新佈局,就必須除掉顧雲箏。

太夫人想,不是她沒有容人之量,而是有些人她再欣賞也沒用,必須要除掉。她要為子孫籌謀,要讓霍家成為自己兩個兒子的霍家。若是她的謀算落空,就不是失去榮華那麼簡單了,她與子孫很可能會成為霍天北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有些事瞞得了一時,瞞得了幾年,卻瞞不了一輩子。霍天北遲早會知道的。她必須趕在他知道之前,毀掉他,毀掉他的一輩子。明知很難做到,卻不得不做。

太夫人斂起思緒,清了清嗓子,語聲溫緩沉凝:“秦夫人是我孃家嫂嫂,堯太夫人是我至交,不算是外人,幫我料理家事、做個見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有句話叫做家醜不可外揚,可我如今也實在是沒法子了,又事關重大,只得煩勞二位了。”

秦夫人與堯太夫人俱是笑道:“應當的,你這麼說就見外了。”

事關重大——顧雲箏思忖著這四個字意味著的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要小四休妻。知會他之前,你們都幫忙評評理,看我應不應該這樣做,看我是不是為了小四好。若是你們都覺得是我無理取鬧,我會給小四媳婦賠罪認錯,來日你們只當今日沒來過霍府。”太夫人定定地看住顧雲箏,“小四媳婦,你也別急別惱,覺得委屈只管與我們說明,為你自己辯駁。我們好歹也做了一年多的婆媳,我也不想真走到那一步。”

鬧著讓子嗣休妻,還能把話說得這樣委婉動聽,滿京城也沒幾個人能做到。顧雲箏會心一笑,語聲恭敬:“我明白您的苦心,您對我有什麼不滿之處,只管道出。心急氣惱我不敢,只是覺得有些突兀,我一直以為與您情分匪淺呢。”

秦夫人、堯太夫人看著顧雲箏的目光很驚訝,隨即就有些為太夫人擔心——明知婆婆起心要把自己趕出門去,換個人早就驚怒交加了,顧雲箏的態度卻是這般平靜恭敬,著實不能讓人小覷。

太夫人笑了笑,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冷漠無情:“先說第一件事:善妒。春日,小四房裡的穆姨娘莫名其妙地被關到了後花園灌藥,而且手法殘忍,竟要讓穆姨娘飽嘗三四個月的灌藥之苦。這件事小四被小四媳婦說動,為她做主,我不好說什麼,極力將這件事壓下,才沒傳出瘋言瘋語。可是之後,小四媳婦不給房裡的兩名妾室安排侍寢的日子,實在是教人不知該說什麼好了。而就在方才,聽說秦姨娘被掌嘴了?為何?我要她去正房服侍五少爺,她做錯了什麼?諸位若是不信,我讓人把秦姨娘帶來。”

就知道要給她扣個善妒的帽子。顧雲箏報以一笑,“您繼續說。您說完了我再說我的道理。”

太夫人微微挑眉,真沒料到顧雲箏不急於辯駁,驚訝也只是一念之間,她微微頷首,繼續道:“這第二件,便是無子。顧太太離開京城之前親口對我說的,小四媳婦無意為小四生兒育女,已服了避子藥。諸位不相信的話,可請太醫來給小四媳婦把脈,看她有無服過避子藥。”

在場幾人聽了,俱是倒吸一口冷氣。

顧雲箏依然坦然自若。善妒、無子,接下來就該是不孝了吧?

果然,太夫人繼續道:“再有便是不順父母。當初我讓林家三小姐進霍府為妾,不少人都聽說了。小四媳婦陽奉陰違,在我面前滿口答應,轉頭就用了歹毒的法子壓著林太太反悔。這可是善妒加上不孝的行徑,也有人證。需要的話,我會將人證帶來對質。”

典型的顛倒黑白。最成功的謊言是半真半假,這種謊言顧雲箏常說,而太夫人也是深諳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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