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追封大哥霍天逸為睿王,大夫人也就成了睿王妃。她平日仍是深居簡出,聽到這喜訊,才與章嫣一同前來道賀。

遠在江南的霍天齊獲封康王,三夫人獲封康王妃。霍天北明白夫妻兩個的為難之處,給兩人在江南劃出了一塊封地,夫妻兩個就此過起了安逸閒適的日子。他們得知這喜訊、賀禮送到京城的時候,已經入夏。

到了夏日,顧雲箏因為懷著身孕,偶爾心煩氣躁。

宮女送來於花季之前開放的香花,她就嘀咕:“做什麼要讓花兒早開?什麼節氣看什麼花才好,這和強人所難有什麼差別?”

這陣子口味也是一時一變,有幾日專吃甜食,她心裡不想,胃口卻唱反調。這晚照鏡子的時候見臉頰圓潤了一些,就抱怨:“定是總是甜食才這麼胖的。這孩子,成心要我變成個胖子才高興?”

霍天北聽了忍俊不禁,捧著她的小臉兒一通親,“盼了這麼久,你總算有了點兒良心長了點兒肉,怎麼你還不高興了?”

她就是不高興。小腮幫鼓了起來,沒好氣地瞪著他。

像個賭氣的小孩子,不知道多可愛。霍天北笑著將她擁進懷裡,“想不想打人出氣?來,我隨你發落,別打得我滿臉花就成。”

顧雲箏不由笑了起來,心頭煩躁煙消雲散。

同年秋季,濟寧侯蕭讓娶安氏女為妻,成國公雲笛娶柳閣老孫女為妻。霍天北先後下旨,冊封安氏、柳氏為一品誥命婦。他不是願意給人錦上添花的人,但是為了妻子,可以偶爾為之。

這一年,顧雲箏在後宮的那片地收穫頗豐——在別人眼中如此,用親身實踐證明了部分產於南方的蔬菜瓜果在北方也能成活。她卻還是不知足,或是不滿產量、成色,或是不滿成活率太低,要知道,她可是弄了很多種子種植的,最後能收穫的不過幾種。

鬱江南聽說之後,即刻進宮,詢問她能否將今年跟著她在宮裡照顧各色作物的人借給他。

顧雲箏卻是有些沮喪地擺一擺手,“等我明年再種一年,產量成色好一些了再說。”

鬱江南忍不住笑,索性去請示霍天北。

霍天北自然當即同意,回來後寬慰顧雲箏:“那些事交給江南,他自會再尋專人嘗試。有你這些經驗,足夠他推廣至民間。你日後專心待產哄孩子就是了。”

顧雲箏想想也是,“也好,他忙他的,我明年繼續忙我的就是了。”

霍天北又道:“你聽說了沒有,嫣兒也有喜了。”

“真的?”顧雲箏特別為章嫣高興,隨即不滿,“王爺怎麼也沒跟我提?”

“估摸著是隻顧著正事,忘了跟你提。”

“嫣兒也是,也不派人過來告訴我一聲。”她嘴裡嘀咕著,轉頭就吩咐下去,多給燕王府做些小孩子的衣服玩具,又找了兩個可靠的人,帶著很多補品去照顧章嫣。

閒時,遠在越國的皇帝、皇后、程燕襲常給顧雲箏寫信來,詢問她如今過得怎樣,可曾受過委屈。程燕襲還放下豪言壯語:若是大曆皇帝待她不好,她大可回孃家去,他保她一世無憂。

霍天北看了,氣不打一出來——誰要認下那門孃家了?從哪兒看出他會慢待妻子的?

可程燕襲自有他的一套,至冬日,越國皇帝下旨,冊立三皇子為太子,隨後親自為其指婚。

程燕襲大婚當日,也沒忘了遠在異國的妹妹,寫下一封親筆書信,備下了厚禮,命親信隨著越國使臣來到京城,送到顧雲箏面前。

是越國的很多精巧的小孩子玩具、衣物,還有一些奇珍異寶、越國古籍名畫。

八公主程豔芸也跟著湊熱鬧,有信送來,說程燕襲能順利當上太子爺,她可是功不可沒,沒少幫他周旋。還說她前些日子也已成婚,嫁的男子的嘴巴、鼻子與霍天北相似。

霍天北夫婦啼笑皆非,禮尚往來,親自書寫回信,命人備下諸多回贈的禮物。

打心底,霍天北與顧雲箏對程豔芸的性情並不厭憎,如今想來,那女孩是能為了要得到的東西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心願落空之後倒也灑脫,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情。只是有些同情尚這位公主的男子,日後可別成了受氣包才好。

越國皇帝皇后的信中,總是提起盼望與顧雲箏相見小聚。顧雲箏一來對那對夫婦真的沒有絲毫記憶,二來對一些事難以釋懷,對這件事並無興趣。總歸是都不能拋下身邊一切,相見之期便一再地擱淺下去。

這一年臘月,顧雲箏產下一名於她容顏酷肖的小皇子,霍天北為次子取名宸灲。

至此時,過往中的人各有歸處,在意的得了安穩圓滿,憎惡的逐漸淡出記憶,命定的缺憾在一步步釋懷,而孩子是溫暖光火,點亮餘生。

靖嘉三年,春。

霍天北自登基之後,就看著正宮的格局、屋宇甚至陳設不順眼,前兩年朝政太繁忙,加之顧雲箏懷孕生子,重修正宮的想法就一再延後。

而今宸灲已經一歲多了,宸曄、宸曦也三歲了,他對看似金碧輝煌實則惡俗的正宮環境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從內庫撥出一筆款項,命徐默尋找一批能工巧匠著手此事。

顧雲箏知道他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卻也明白那種住處不合眼的心情,加之內庫的銀兩是他們兩個的私房錢,不需戶部出錢,也就沒說什麼。

霍天北讓她和孩子暫時搬到了養心殿暫住,連續幾日晚間和她一起商量重修正宮的細節,從格局到各色材料,再到室內的陳設。

顧雲箏在還是雲箏的時候,就對這些頗有心得,眼下要修建的又是自己與他餘生的住處,自是分外上心,親自執筆,將兩個人的想法分別描繪成圖,選了最合心意的,交給徐默照圖行事。

原本是兩個人都興致勃勃的一件好事,卻不料,工匠進宮幾日後,一份讓霍天北窩火的奏摺從內閣轉送到了他手中。

奏摺是吏部稽勳清吏司郎中王磬寫的。

在奏摺中,王磬明確地表達了自己對重修正宮的看法:不可行。

他說自皇上登基之後,皇后記掛百姓疾苦,屢施恩惠,如今為萬民敬仰,無人不讚其心懷天下,然而如今重修正宮實無必要,並且是揮霍鋪張之舉。

他還委婉地提出,皇上屢次阻止選妃入宮,獨寵正宮,已讓諸多臣子不得安枕,而今又縱容皇后大興土木,微臣著實惶恐不安,擔心一眾命婦紛紛效仿,使得京城再無清廉之風。

最終,他希望皇上能夠規勸皇后停止重修正宮的行徑,已正視聽。

霍天北看完這封奏摺,進行了深刻的反省:他是怎麼把官員慣成了這副德行的?官員怎麼就敢理直氣壯的胡說八道給他聽的?

他登基之後,委任的官員少部分是開恩科選拔出來的,大多數還是在前朝任職或是有功名在身的。他憎惡的、忌憚的,一概殺伐果決再不續用,至於沒有太大過失的,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往不咎,日後老實做事別再出錯即可。這王磬就是前朝的吏部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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