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來墨院,墨院院服簡潔大方不加修飾,純色亦動人。”
“得了吧,你院那一身黑漆漆的,女兒家穿上不就是個活脫脫的黑寡婦!”
吐槽轉向拉人,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紛紛起鬨將人往自家拉,到了最後,除了一向持重的儒家沒有開口外,襄荷已經收到了其餘所有九院的“邀請”,而九院的院服也紛紛被別院拆臺的也給吐槽了一遍,不過針對院服樣式樣色本身的倒不多,多以其他點攻訐。
當然,所謂拉人之舉自然都是笑鬧,去不去哪院不是襄荷,也不是這些拉人的學子能夠決定的,因此這個話題喧鬧了一刻,吐槽便又轉回到對農院院服上來:
“哪怕綠色也好,也挺能代表農院特色的嘛,作甚非要選個土黃色,樣式又臃腫,真真慘不忍睹!”
“哪裡是土黃色,明明是屎黃色啊!”
“此言甚是,哈哈……”
“粗俗!聖人子弟怎能語出成髒。”
“哦,對對,那不說屎,說五穀輪迴之物,哈哈……”
“醫家稱為人中黃,也是一味藥呢。”
“農院學子真是可憐,整日把五穀輪迴之物穿在身上,也不知怎麼忍受的。”
“這位學兄多慮了,農院學子們整日與真正的五穀輪迴之物打交道,又怎麼會難以忍受一件同色的衣衫?”
……
從“屎黃色”一詞一出,原本歡樂笑鬧的氣氛悄悄轉了風向,逐漸滑至不可控,雖也有察覺不妥勸說的,卻悉數淹沒在浩浩蕩蕩的吐槽大軍中。
那負責接引的農院學子原本一臉無奈地聽著眾人笑鬧,待聽到後面越來越過分,臉上無奈消失,張張口想要說幾句,但旋即又搖搖頭閉上嘴,只是那羞憤的神色和緊攥的拳頭卻暴露了他的不忿。
襄荷看著眼前由自己和自己手中兩套院服引起的風波,又看看那接引學長的臉色,忽地上前一步,轉身面對圍觀的諸位學子。
雖然吐著槽,周圍學子們的目光卻還是投注在襄荷身上的,她原本只是筆直地站著,但忽然這麼一動一轉身,學子們的注意力立刻被稍稍拉開,吐槽之聲在這一瞬間忽地降下許多。
在無數人的注視中,襄荷面色無波,粉嫩嫩花瓣一樣的唇中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各位學兄言語失德了。”
吐槽之聲徹底消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著那抹粉色身影。
有人當即就要張口反駁,但襄荷沒有給他機會,話聲方落立即又接上:
“土者,地之吐生物者也;黃者,地之色也;地者為何?元氣初分,輕清陽為天,重濁陰為地,地者,萬物所陳列也。”
“地生萬物以養人,是以地者國之基也,田地不穩,則國基不穩,國基不穩則亂象生,亂象生,則天下亂。”
“天地君親師,地居第二,諸位學兄應該比我更加知曉,不敬天地是何等大不敬,將地比作五穀輪迴之物,又是何等失言失德!況且五穀輪迴之物乃人之遺物,在場諸位可有羽化登仙,免卻整日拉屎撒尿苦惱的?”
“屎尿歸田可肥田,諸位每日飲食可都少不了屎尿的功勞,換言之,沒有這骯髒的屎尿之物,沒有這被諸位鄙視唾棄的土地,諸位腹中空空,哪裡還能站在此處大放厥詞?”
“萬物天生地養,是以天地尊於君,尊於親,亦尊於師。生養之恩不思回報,反以惡語相嘲,是否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不肖之人?!”
全場一片死寂。
那負責接引的農院學子瞪大眼,一副被嚇壞的表情,但無論如何驚嚇,卻仍舊掩蓋不住眉眼間那一抹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