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才有些疑惑。
襄荷卻未多想,舉起那本書,獻寶似的道:“我的名字就是取自這裡哦~”
謝蘭衣愣了下,思索片刻,隨即唇邊綻出一絲輕笑。
可惜忙著翻書的襄荷沒看到他的笑,她翻開書頁,沒有從頭看起,而是快速地翻過前面,直翻到《閒居賦》這篇時才停下。
她舉起書,高興地道:“就是這篇,我的名字就是取自這篇!”
她一目十行地掃過書頁,待看到自己要找的那句後便道:“就是這句,堇薺甘旨,蓼荾芬芳,襄荷依陰,時藿向陽——咦?”
她忽地瞪大了眼睛。
“蘘荷依陰,時藿向陽,綠葵含露,白薤負霜。”謝蘭衣極順暢地接道。
“你的名字,嗯?”他又挑了挑眉,問道。
耳邊聽著謝蘭衣雖沙啞但十分清晰的唸誦之聲,襄荷傻眼地看著手中的書,“蘘荷?不是襄荷?明明是襄荷,怎麼會是蘘荷?”
襄,蘘,字形極相似,只除了一個沒草頭兒,一個有草頭兒。
且讀音也全不相同,襄,音同香,陰平;蘘,音同瓤,陽平。
襄荷看了半晌,最終確定自己沒看錯,書上清清楚楚印著“蘘”字,而不是“襄”字。
“我家那本明明寫的是襄……”襄荷欲哭無淚地道。
蘭家的書不多,尤其是在襄荷剛出生時,那時蘭郎中剛從北地卸甲歸田,哪裡有什麼書。只是為了給女兒取個好聽的名字,蘭郎中便跟村裡唯一一個秀才,也就是寧霜的爹寧秀才買了本書,想要從書中找出個好名字來。寧秀才賣給他的那本書,便是《潘黃門集》。蘭郎中幾乎把這本書翻爛,終於挑出“襄荷”二字,他不解其意,只覺得自個兒閨女就是襄城一朵嬌嫩嫩的荷花,因而對這個名字滿意之極。
襄荷自小聽老爹跟自己炫耀,說他給自己取了個好名字,因此自然知道這本書,也無數次翻閱過,可家裡的那本上面,寫的明明是“襄荷”!
雖然她以前也疑惑過,不知道“襄荷”是什麼植物,但想著書上既然那樣寫,那或許就是一種不常見的植物,她不知道也是正常。可若不是“襄荷”而是“蘘荷”的話,蘘荷,不就是陽荷麼?蘭家院子裡就種著呢!
“書籍傳抄之中多有訛誤,將蘘字寫作襄字,也是正常。”謝蘭衣笑著道。
襄荷哀嚎了一聲,隨即用書捂住臉。
丟人了丟人了丟人了……
☆、72|403
叫了七年的名字居然是個錯誤,更可怕的是她還獻寶似的指給謝蘭衣看!襄荷覺得今天的黃曆上肯定寫著不宜出門,出門準倒黴!
想起方才他接下面一句時那順暢的樣子,她不由指指手中的《潘黃門集》,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讀過這本?”
謝蘭衣面色不動如山:“未讀全集,只《閒居賦》略熟耳。”
襄荷的雙頰瞬間鼓成了包子。
謝蘭衣卻笑盈盈的,一雙威勢十足的丹鳳眼生生被他笑成了月牙。然後,他忽地伸出一根手指,準確無誤地朝襄荷臉上戳去,正正戳中襄荷鼓成包子的臉頰。
“錯有錯著,”他一邊戳,一邊面不改色地說,“你的名字,很好聽。”
雖然臉頰上的肉略肥略鼓了些,但襄荷還是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那根手指戳在自己面板上的觸感,乾燥,微涼,幾乎能感覺到細膩的紋理,就像一顆天生天長的玉石。而在接觸了她溫熱的臉頰後,指尖的那一點也逐漸染上溫度,就像那玉被人的體溫捂熱了一般。
襄荷傻子似的愣半天,等反應過來時,臉頰上那根手指那在戳,戳,戳。
她雙眼幽幽地望著他。
謝蘭衣看她。
“你是在調戲我嗎?”,襄荷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