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四周忽然又躁動了起來。
卻非是方才的混亂之象,而是諸多驚異的低呼與吸氣聲。
這位晉國公府裡來的嫡長公子,方才說了什麼?
孔先生膝下唯一的孫女兒?
京中的哪個孔先生?
——從晉國公府嫡長公子口中說出來的能有第二位孔先生嗎?
原本已經退至兩側避讓的人群紛紛駐足,朝著站在堂中樓梯扶手左側的那兩名女子身上望了過去。
孔先生的名頭乃是風國上下婦孺皆知的,雖說西北蠻荒之地的愛好文藝者與遵從儒道精神者比不得京都等地來的多見,但巧的是此處是文人雅士最愛的令溪小苑,能來此處的,都絕非不通文墨的粗人——
而文人中。有幾個是不知道孔先生今年年初收了個孫女兒的舉動的?
據說當時還有大開了孔傢俬祠,編進嫡脈,不可謂不重視!
眼瞧著這兩位姑娘,雖是眉目全不相同,一個成熟穩重,一個俏麗嬌憨,往此處一立。姿態卻都是落落大方。氣質不俗——就是不知哪位才是孔先生慧眼青睞,破例收下來的孫女?
眾人正好奇難耐間,便如願地聽到其中一位開口作了答。
“祖父身體安康。有勞晉大公子掛念了。”江櫻未同他擺什麼臉色,只是過於簡單的回答裡,似隱隱透著一股應付。
晉覓這話問的分明有調侃之意,她如何能不應付?
二樓處的令溪主人訝然地看了江櫻一眼。又忙轉回頭看向石青,低聲問道:“難道這就是……?”
石青含笑點頭。
而聽了江櫻這等敷衍之辭的晉覓竟也罕見的沒有生氣。呵呵笑了兩聲,復又道了句:“孔先生康健便好。只是,江姑娘千里迢迢地跑來這不甚太平的筠州,難不成是散心來了?”
江櫻隱隱覺出了不對勁來。
這腦子有坑的中二青年。怎麼兩句話不離她來筠州的緣由?
這幹他何事?
華常靜眼睛閃了閃,搶在江櫻前頭開口答道:“要來西北的人是我,阿櫻不過是陪同——就是四處散心。偶經筠州,又有何不妥嗎?”
晉覓眯了眯眼睛。掃了華常靜一眼,不甚尊重的問道:“你又是哪個?”
華常靜並不介意,自若地一笑,並未報出自己的名字,只淡然道:“連城華家。”
華家?
晉覓微一挑眉。
繼而回頭看了看同令溪老人站在二樓欄邊的石青。
據說孔先生的徒弟與首富華氏之女已經定親……
怪不得。
他就說石青百忙之中不陪在晉起身邊忙活,怎麼有閒心來這令溪小苑聽曲,合著是會未婚妻來了——
晉覓“嗤”的笑了一聲,未有再行多言,下了樓來。
在跨過最後一節木梯之時,卻見一行人自門外迎面走了過來。
“晉大公子——”
為首的是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雖還是長個兒的年紀,卻生了一身的橫肉,一張臉又圓又大,將本就不甚突出的五官擠得‘一團和氣’。
晉起擰擰眉,眼中閃過一絲疑茫,顯然是記不大起這胖少年是哪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