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事,我是何人?”雙至眼尾輕揚,聲音更加柔和地問。
徐管事一愣,這夫人怎麼問的話都這般奇怪,“您是夫人,是小人的主子。”
雙至笑容更深,“當主子的要用銀子,還得經過一個外人的同意,徐管事,這又是誰定下的規矩?”
徐管事看著笑容滿面的夫人,心裡突然感到莫名的有些慌,“這……這向來都是如此。”
“向來都是如此?你的意思是說,就是爺要拿銀子,也得問過胡夫人的意見?”雙至挑眉一掃,冷聲問道。
“不……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以前都是這樣的,媚姨娘她們幾個房裡要支錢,都得跟胡夫人說一聲,不然小的這不好登記。”徐管事額頭迸出冷汗,心裡暗叫怎麼胡夫人到現在還不來,他都使了眼色讓丫環去通知她了。
啪!突然,香芹一個大耳刮子掃在徐管事臉上,未等徐管事開口,她已冷冷開口,“夫人是奴才嗎?皇上誥封的郡夫人能和小妾相比,徐管事,你可真有膽量啊。”
徐管事捂著臉,瞠大眼,“你打我,你敢打我?”
香芹冷笑,“我就替夫人打你了,你想如何?”
祥興在一旁冷冷道,“徐管事,你是拎不清誰才是將軍府的主子了。”
徐管事看著這個將軍身邊的貼身小廝,連他也是對夫人恭恭敬敬的,更別說如今站在大廳裡的各個丫環,哪一個敢在夫人面前抬頭大聲說話。
只有他……竟然看不清楚形勢,一頭賺在刀口上了。
“可是……那,那胡夫人也沒交代,小的以為……以為她還是管家的。”徐管事結結巴巴地開口。
“是胡夫人與你親口說的,我到賬房拿銀子需要經過她的同意?”雙至微眯起雙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今日她藉著徐管事敲打胡夫人,目的也不是想要和她撕破臉。
她當然也知道胡夫人故意要讓下人們認為她這個夫人懦弱可欺,甚至還故意製造假象,讓大家以為石拓不看重她,特別是在石拓回來之後,一直忙於差務,與她少有接觸,讓家裡的奴才們都以為石拓真的是沒將她放心裡。
而且在她進門當日,石拓已經明明白白吩咐了胡夫人,往後家裡事情都由她這個夫人說了算,這胡夫人倒好,沒幾日便將賬本拿了回去,繼續當她的管事,甚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徐管事不給她支銀子。
徐管事啞口無言,胡夫人沒有這樣說過,是他一直以為這樣做能討好胡夫人,所以才自作主張刁難夫人的丫環,怎麼知道原來夫人不是他想象的那麼怯懦委曲求全的人。
雙至笑了笑,對徐管事後面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問道,“你是在賬房作甚的?”
那男子回道,“回夫人,小的是賬房的副手。”
“叫什麼名字?”雙至問。
“小的叫馬俊。”馬俊回道。
“以後就由你接替徐管事的位置,一會兒把事情交接一下。”雙至對他微笑,這馬俊她是有打聽過的,家裡有一老母,剛娶了房妻子,為人憨厚,不懂得阿諛奉承,是個認真實幹的人。
徐管事愣了愣,這是什麼意思?“夫人,您的意思是?”
雙至淡淡掃了他一眼,道,“既然徐管事不服我當主子,那就只能請你另謀高就了,馬管事,一會兒給徐管事清算一下月錢,再多給他兩個月的月錢,免得別人當咱們將軍府欺負人了。”
馬俊難掩臉上的喜悅,這……這可真是天大的驚喜啊,“是,夫人,多謝夫人提拔!”
徐管事氣得手指都顫抖了,“夫人,小的不服,小的要找爺評理。”
“那敢情好啊,那就讓爺來與我說,若是爺說這家裡的事情我作主不了,徐管事,你便讓你重新回了這將軍府。”雙至冷笑道。
徐管事環視屋裡眾人,看那祥興以一種同情的目光望著他,他便知道自己真的是無路可退了。
雙至淺笑,看著徐管事灰白的臉色,心裡暗想,那胡夫人……下一步會做什麼呢?
波濤暗湧
雖然雙至並沒有直接要胡夫人交出將軍府的當家大權,但將軍府所有的下人都清楚明白原來這個夫人並不是他們所看到的那般軟弱。
他們都在靜觀其變,不知是胡夫人最終守住大權,還是夫人成功當家。
雙至和胡夫人並沒有做出什麼針鋒相對,這個將軍府也沒有那種硝煙瀰漫,但就是讓人忍不住感到緊張,好像這兩人都處於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態,就看誰先出手,對方一定會一口咬住不放。
其實論身份地位來看,胡夫人根本不能和雙至爭,她只是一個寡婦,是一個外人,她能留在將軍府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的婆家容不下她,如果不是她帶著威兒在外獨住會被某些有權勢的人滋擾,她也不會住在將軍府。
所以,在經過徐管事的事情之後,將軍府大部分下人都不太看好胡夫人。
別說福雙至是皇上誥封的郡夫人,就是看爺對夫人的態度,那也絕對讓所有人不敢再繼續在夫人面前放肆,是誰說爺不看重夫人的?簡直是瞎了眼,看那祥興在夫人面前,那叫一個尊敬,那叫一個狗腿。
當然,雙至和胡夫人這種還沒浮出水面,表面依然風平浪靜,暗裡是否波濤洶湧的局勢都只是下人們的猜測,實際上,胡夫人還是那樣笑容溫和親切,似乎雙至對徐管事的開刀並沒有影響她半分心情。
但也只是大部分這樣認為,當然還有一些不以為然,認為這只是夫人支不到銀子惱羞成怒的後果,相信過後她就後悔了。
再說雙至免去徐管事賬房一職之後,也算是在將軍府立威了,她很清楚今日這事有心之人定是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也不急著去讓胡夫人把該交的東西交給她,她在等,等胡夫人來找她。
第二天,雙至剛起身沒多久,媚姨娘便過來請安了。
“坐下一起吃早飯吧。”雙至對站在她旁邊的媚姨娘笑道。
媚姨娘正在暗中觀察雙至的眼神臉色,被她這樣突然轉頭叫她,她還真有些愣神,“啊,這……這不合規矩,婢妾不敢與夫人同桌吃飯。”
“坐下吧,你不像會拘束這些禮節的人。”雙至看了她一眼,讓小丫環再準備了一符碗筷。
媚姨娘燦爛一笑,真不客氣坐了下來,“夫人,那婢妾就斗膽了。”
雙至睨了她一眼,“你也是斗膽?媚姨娘,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媚姨娘笑容微滯,“夫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院裡有哪些丫環是存著別的心思,你不是挺清楚的嗎?要不是媚姨娘你提醒,我還真不知是哪個人敢把我這兒的事說出去,你這招借力打力挺不錯的嘛。”雙至勺了一口潔白如玉的白粥含如嘴裡,慢慢咀嚼,似笑非笑看著媚姨娘。
媚姨娘臉色微變,急忙解釋,“婢妾絕無這樣的心思,只是……只是不想夫人您被出賣了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