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的時間停止了這麼久, 哈迪斯是不打算出來了?”埃阿科斯整理著泥板,四周是蒼白的鬼魂在進行議事廳修繕的收尾工作。
廚房那邊幾個亡魂主廚每天都來詢問,泊瑟芬是否已經回來, 他們要提前準備她的吃食。
言語之間都是暗藏的擔憂之情, 似乎怕她沒有食物會成為他們一樣的影子。
連編織工都會小心翼翼藏在柱子後,探頭與走廊壁畫上的侍從問詢,泊瑟芬是否回來了,她還有一些編織作業放那裡,孤零零等待著她。
米諾斯低頭快速在簽名蓋章,累得眼尾都耷拉下來,“正常的事,不用那麼驚奇。”
要不是泊瑟芬是人類身體, 都不用停止時間,在凝固的空間裡她會被儲存得很好。
除了神給她的傷害與消耗外,其餘人類本身會出現的異樣都不會產生。
他們將命運的絲線投入迷宮後,在迷宮外站了好幾天, 最後發現人沒出來, 又特意跑去命運女神看泊瑟芬的花線, 確定沒事才放鬆下來。
現在他們的工作又恢復正常,除了缺少個比牛馬還勤快百倍的冥王, 並且每天挪出時間去看看命運之線外,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
死神站在門口,抬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完全沒有理會幾位判官的八卦。
廊道外, 巨大的石榴樹結滿了紅豔的果實, 植物的清香壓過了冥府腐爛的氣息與篝火裡燃燒的棺木味。
在高聳的石榴樹上空, 渾濁的黑暗被清透的以太取代,亡靈飛鳥與鯨魚在上空飛翔。時而幾隻鹿跳過鯨背,飛躍而過。
龐大的生機與冥府的死亡在結合,所有的一切都乾淨得不可思議。
死神以為自己會開始因為被生機佔據了地盤,被淨化走了力量。可是他緩慢地攤開手,卻發現一顆野草從他掌心裡長出來。
他冥神的屬性依舊存在,還多了植物神的一點能力,讓野草在手裡長大。
這是泊瑟芬給予所有冥神一份美好的祝福與禮物,不剝奪他能力的同時,還給及他們新的神性。
可是照例來說不管泊瑟芬怎麼喜愛冥府或者哈迪斯,極端的兩種神力結合,肯定會造成一段時間的混亂動盪,他們也會跟著遭殃,被折磨一遍才對。
帶來這麼大變化的結合,卻順利得不可思議地安穩渡過,死神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畢竟幸運從不降臨到冥府。
造成這種結果,只可能是哈迪斯與泊瑟芬結合後,誕生了「某一種神力」充當了生與死的路,接受吸收完了所有暴烈的衝擊,才會讓冥府獲得難得的安詳。
這種「神力」,應該是「新神」出現。
死神傾聽了一下王宮外的聲音,所有反叛的靈魂都安靜得不像話。連三頭犬都趴在大門邊打鼾,沒有吞噬對抗冥府的死魂的咀嚼聲。
死神望向那些往右飛的靈魂鳥,順著鳥吉祥的軌跡,望入汙穢埋骨之地。
看到那些暴戾的靈魂被一股安詳力量的按在地下,團成圓地閉上眼陷入沉穩的安睡。
死神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種安靜絕對不止是泊瑟芬的力量帶來的後果。
死神不解地看著那些石榴果,可是為什麼只有神力沒有從神的神魂,從神不誕生,代表主神也不在。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宙斯低頭看著手裡的奈克塔耳,摻入聖所信仰之力的飲品呈現出一種漂亮的藍色。
他將飲品放到赫拉麵前,對她說:“阿波羅的預言裡,泊瑟芬與哈迪斯的結合會帶來一位對我有巨大好處的新神。”
這個預言他還透過阿波羅的眼睛看過,未來的命運之線錯綜複雜,連他的能力也無法窺探幾分。
所以當年為了看清自己的命運而對新生的阿波羅特別看重。
可惜阿波羅還是太年輕了,面對命運交織出的龐大世界,他也時常無所適從,並且看不清,這導致很多次預言出錯。
普羅米修斯看命運之線的能力比年輕的阿波羅強。
可是每次都要折磨他好多年才能撬出一點預知資訊。
他折磨他都折磨累了,還不如培養新的預言之神。
赫拉一臉嚴苛的冷意,望著自己丈夫的眼神沒有柔軟的愛意,只有昂揚的鬥志。
“是一位高貴的女神,還是偉岸的男神?”她語帶嘲諷地說,“以你的寬廣的心胸,哪怕誕生的是一塊木頭,都能與之結合並且吞噬下對方的神力,奪去對方的神權吧。”
宙斯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而正在沉思謀劃什麼。
赫拉的話對他而言就是耳邊風,每天愛他咒他編排他的聲音多了去,他每一個都要在乎或報復的話,哪有時間與腰帶精美的女子歡愉生孩子。
“難道是第一次結合不順利,所以才沒孩子誕生?”宙斯想到哈迪斯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處男神,而不是別的神那樣只是保持身份的忠貞。
他們神的繁殖能力都很強,一次就誕生新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沒有成功才荒繆、宙斯心心念念哈迪斯的娃,終於低下矜貴的頭顱,去尋找自己負責跑腿的孩子,“赫爾墨斯呢?”
他撥開雲霧,也沒有看到頭戴雙翼的傳令神。
赫拉冷著臉說:“藏起來了,我本來想抓他出來,挖出他的心肝喂孔雀,再將他那張騙人的嘴黏在火山口裡炙烤,沒想到他竟然敢帶走阿佛洛狄忒之子,那個鬧心沒腦的蠢玩意,一路奔跑入黑夜裡藏匿起來。”
宙斯對於赫拉的怒意習以為常,他伸手擺了下,讓傾倒神飲的神去叫睡神,“跑快點,我需要他帶一樣好東西,贈與哈迪斯。”
赫拉警惕看了他一樣,將不安壓在眼裡,她的手指輕點了下自己的奈克塔耳,確定宙斯沒有什麼反應才說:“叫他送什麼東西給哈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