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不知道我哥睡了沒有,待會還在蹲著我回去。”
傅清聿垂下眸看著她,好心提醒:“不是那裡,是回我們的家。”
說完,他也頓了下。
原來,文字也會有這樣的溫度。
賀明漓嘟囔著:“不是那裡?那就沒有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了。”
即便看不見小臉,落寞與失望於聲音中也不難聽出。
傅清聿微頓,一時間,竟是跟不上話。
他突然意識到,她對家庭的依戀很重。不止是孟家,興許賀家在長年累月之中,也已經在她心裡積攢起了地位和重量。
而且,或許也是因為地位越重,才會被傷得越深,也就才會越生氣。
從她搬來清溧灣後應該就沒回去過,除了在公司裡常能見到的父親和哥哥外,其他親人也都沒再見過。她心底興許已經在想念,只不過平日裡從未提過。
他的手輕拍著她的背,如在哄睡嬰兒那般,眉目低垂,思忖著這些。
須臾,他提議:“過幾天媽媽生日,回去給媽媽過生日好不好?”
池牧舟生日一過,緊跟著的就是餘婉的。
賀明漓揪著他的衣服,大腦有些卡頓,倒是沒說話。
很快,她就從回哪個家、家裡有誰這個問題中脫離出來,回歸到現實,也意識到自己抱的是誰、正在做什麼。
她偏頭親了下他,就跟在犒勞獎勵他這一整晚抱著她的辛苦那般,溫溫柔柔,還有點乖順。
親了一下也就罷了,她還伸出舌尖輕舔了舔,像是在舔冰淇淋。
“賀明漓。”他輕眯起眼,嗓音微克制的,喚著她。
喚的是全名,連名帶姓的,她又不滿意了,“你幹嘛那麼兇。”
——兇嗎?
傅清聿揚了揚眉,只道:“只許你撩撥人,還不許別人兇你。霸道的。”
平平淡淡一句話,卻總是叫人聽出幾分寵溺感。
賀明漓覺得,她遲早是要掉進傅清聿用甜言蜜語織就的陷阱裡的。
可她記得他不動她,他說過的呢,不著急。
女孩靈動的眸中掠過一道狡黠。
她就跟拿著什麼免死金牌一般的,心底裡已經放開了手腳,渾然不在怕的。
他說的話的威懾力度也逐漸趨於零。
一點沒退開,還繼續往他身上賴著,扭著動著,柔軟得像是水,繼續抱緊了他。
賀明漓輕咬了下唇,興許是酒後的思維格外跳脫,她已經又想到了別的事情上,難過地問:“傅清聿,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呀?”
傅清聿停了幾息,方才問說:“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
她不答了,只是埋在他的肩膀上兀自難過著。
你自己說過的,不喜歡。
女孩垂下了睫,濃密的烏睫上沾了淚。
可他並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回憶起了某個多年前的場景,只當做是她酒後囈語,還在輕聲哄人:“賀明漓,你講點道理吧,不喜歡你的話……我會做這麼多嗎。”
女孩吸了吸鼻子,聲音裡都聽得出點委屈的哭腔,可憐巴巴的,像是在雨夜裡被淋溼的孤獨的小貓,“那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執著於與一個喝醉的人拐著彎子繞,直接應著,“嗯。”
或許,只有醉酒的時候,才能可見一些清醒時分不能夠有的坦蕩。
車後座裡,隨著這一聲應而安靜了幾瞬。
可她還不滿足,得寸進尺地追問下一個問題:“那你會最喜歡漓漓嗎?”
有些許肉麻。
須臾。
依舊是得了一聲幾不可見的輕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