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把你揍出去五米遠?!”寧馥一臉不可置信。
她和嶽九池坐在漢堡店裡,嘴裡叼著吸管。
請她吃垃圾食品並允許她喝套餐裡的飲料已經是嶽九池相當大的讓步了,所以在對方要求店員把加冰的肥宅快樂水換成熱奶茶的時候寧馥並沒有抗議。
嶽九池陰著臉,“五米半。”
作為一名執教多年的教練,他對距離是非常敏感的。
寧馥“吃吃”地笑,絲毫不顧忌嶽九池的臉色。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在她肩傷剛剛恢復,在康復中心進行復健的時候,嶽九池想來看她。
不止一次。
也不止一次地被作為主管教練/寧馥的半個直接監護人的沈一城斷然拒絕。
最後在中心外頭兩個人打了一架。
更準確一點說,應該是嶽九池單方面捱打。
沈一城指責他高強度的訓練透支了寧馥,將他痛罵一頓,到底沒讓他見寧馥的面。
嶽九池瞪著寧馥臉上的笑,道:“怎麼,心裡挺美?”
寧馥“咕嚕咕嚕”地吸著杯底的珍珠,“挺美。”
嶽九池被她噎得無言,過了半晌,等寧馥漢堡都吃一半了,才道:“對不起。”
他這個歉道得直接,把寧馥都驚得一愣。
但嶽九池顯然是深想過了,他道:“我把你逼得太緊了。”
他的執教理念和訓練方法,並不是就真不把選手當人看,非要把人逼得身體透支去拼短時間內的成績。只是……只是寧馥是他執教的第一個“天才”。
就好像那雕了一輩子玉的匠人,第一次發現了最頂級的原石。有的人戰戰兢兢不敢動手,有的人卻要傾盡心力去琢磨。
也許他用勁兒太過了。
玉石珍貴,卻也容易損傷。
嶽九池被他哥打了一頓之後,反而消去了心裡的憤怒不甘,轉而反思起自己來。
越想,越覺得不安和愧疚。
如果一個天才真因為他的訓練方法而過早地凋落,哪怕寧馥不怨恨他,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寧馥舔舔嘴邊的醬汁,只用一句話就安慰了他。
“我就是天才啊。”她笑眯眯的:“天才就需要天才的訓練方法。”
要突破極限,傷病只是代價之一。
嶽九池還是繃起臉,“越是天才,就越需要紮實的地基。”
“就像你說的,我要向王露學習一樣嘛。”寧馥道。
王露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在她的職業生涯中,有相當長的時段保持了很高的競技狀態。
嶽九池點了點頭。
他還是有些愧疚。像發現自家孩子偏科,但是沒有及時糾正的家長一樣。
他這樣比喻:“這身體素質吧,就好比語文,技術難度呢,就如同數學。數學100分,你就算已經拿到120了,卷面上也還是100分。更何況,這兩科原本就是絕對不能分開的。”
人要兩條腿走路,想既走得快、又走得遠,就得兩條腿一邊長。
因為寧馥的領悟能力和瞬間爆發都太令人驚豔,他留給她打地基的時間太少了。
哪怕是在大賽一場接著一場、新的難度動作一個接著一個的情況下,這孩子依舊讓自己儘可能地做到了最好。
寧馥忍不住笑了,問:“嶽玥一模成績怎麼樣?”
瞧著又是語文又是數學的。
嶽九池尷尬一笑,“數學被你補到八十分了,我讓她多看看語文。”
寧馥眨眨眼,“這不是雙關吧?”
嶽九池把她面前的一份炸雞端走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