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晚上都沒閤眼。早上我強打起精神去赴埃利奧諾拉的約,因為我們約定早上十點在賓館樓下見面。我告訴自己,不要幹蠢事,不要問她,她丈夫是不是開始讀我寫的東西了。尼諾很忙,他需要時間。不要想太多了,至少等一個星期吧。
但是,九點整,我正要出門時,電話響了,是他打的電話。
“對不起,”他說,“我現在馬上要進圖書館了,今天晚上之前我都沒機會打電話給你,你確信我沒有打擾到你?”
“絕對不會。”
“我看了你寫的東西。”
“啊,這麼快?”
“是的,寫得真是太好了。你的研究能力很強,條理清楚,創造力也讓我很震撼,但最讓我嫉妒的,是你的講述能力。你寫了一篇很難界定的東西,我不知道它是論文還是小說。我覺得很棒。”
“這是一種缺點嗎?”
“什麼?”
“我寫的東西沒法歸類。”
“才不是,這是它的一個優點。”
“你覺得,我應該就這樣出版嗎?”
“絕對應該。”
“謝謝。”
“謝謝你,現在我要走了。你對埃利奧諾拉要有耐心,她看起來很霸道,但實際上是因為羞怯。我們明天早上回那不勒斯,選舉之後我會聯絡你的,假如你願意,我們可以聊聊。”
“我當然樂意了。你會來我家裡住嗎?”
“你確信我不會打攪你?”
“絕對不會。”
“好吧。”
他沒掛電話,我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埃萊娜。”
“嗯。”
“關於莉娜,從小我們都錯了。”
我感到非常不自在。
“為什麼這麼說?”
“你把自己特有的能力都歸到她身上。”
“那你呢?”
“我更糟糕,我很愚蠢地把在你身上看到的東西,以為是在她身上看到的。”
有幾秒鐘,我沒說話。為什麼他要提到莉拉,為什麼他要在電話裡說這樣的話?尤其是,他想告訴我什麼?這僅僅是恭維話?或者他想告訴我,從小他就喜歡我,但在伊斯基亞,他錯了,他把屬於我的品質歸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你快點兒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