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一)◎
“婚禮初步定在夏天, 剛好也是直哉覺醒咒術的日子,算得上雙喜臨門。”
“馬上你就會成我的妻子,這個家的女主人。這樣一生一次的事情當然得聽聽你的意見。那麼常夏的婚禮有給你什麼靈感麼?場地、神官、巫女, 哪怕規格再高,我都會想想辦法滿足你的。”
男人徐徐表露心意,他相貌英朗威嚴, 垂眸同人對視時, 隨話語逐漸放鬆下來的眉眼便顯得真誠且溫情。
那種好像非你不可的專注、以及予取予給的縱容實在叫人心動。
不過婚禮的佈局不過是展示財力的炫耀, 儀式中獻給神明的表演,我更在意的是別的事情。
經神官“祝福”的手背已經恢復如初,僅有術式留下的殘穢還未散去,像絲帶一樣纏繞其上。
一改往日順從, 我望著直毘人的眼睛, 緩緩搖頭, 反過來握緊他的手掌, 將“條件”包上一層“愛”的糖衣, 確認道:
“我看到結為夫婦需在神明面前起誓,說‘今生今世都會相愛相守’, 作為丈夫, 要從所有可怕的事情中保護妻子。”
“您會給我想要的珍視麼?會……‘愛’我麼?”
那你會保護我麼?
像剛才做的, 把我從母親那裡奪走,鬆開我的束縛……給我一個作為“人”的機會。
顯然, 直毘人對我特指的“可怕的事”瞭然於心。他出現的時機如此巧合,不正是要拿這種“保護”誘惑我麼?
“……真是可愛的問題。”
“是的, 只要向神明起誓, 我就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他笑意逐漸加深, 將我的確認視作庸人自擾, 甚至慷慨地給予我更多:
“我真的很喜愛你。所以過去會成為過去,其他側室是維繫家族安穩的存在。但未來,我只會愛護你一個,這是妻子的特權。”
只要能得到穩定的歸處,在我看來嫁給誰都無所謂。
我想從母親帶來的恐懼、焦慮和捆綁中得到解脫。
等到安定下來,我或許會停止對小狗的索取,像正常人一樣祝福他的未來,得到救贖然後真正地“長大”。
深秋的風帶著涼意,它吹落了枝頭的紅葉,那葉子像蝴蝶在控制翩躚,落上我的頭髮。
但直毘人的手卻是溫熱的。
他輕輕取下落在我發頂的葉片,將那枚緋紅納入袖中,然後垂下脖頸溫柔地親吻我的額頭。
“就愉快地享受宴會吧。”
“我的未婚妻。”
婚宴的後半段,我與直毘人同席而坐。
……
都說脫下無暇的白無垢,純真的新娘會被丈夫染上特別的顏色。
她還好麼?結婚是什麼樣的?
現在常夏又變成了什麼顏色?
新婚夫妻的清晨無人打攪,聽僕人說,扇已照常出現在訓練場上,下午我便帶了些禮物前去拜訪常夏。
我同常夏來往已有些時日,等我到來時,常夏的貼身女僕已在臥房外等候多時。她俯身向我行禮,彙報:“其他人已經被安排去他處。”,女僕拉開紙門,識趣地將空間留給我和常夏。
往日總會第一時間迎上來的少女正坐在床鋪上發呆。她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腰腹以下的部位埋在被子裡,撐出小小的起伏。
“對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總覺得有些累。”
“能靠近一些麼?”
過往百合花般清新的純真已經消失,白色的花瓣落下結出鮮豔果實,飽滿又溼潤,熱烘烘的香味像是血液一樣在其中流淌脈動。
我是遭受女僕“玷汙”尚且不知的可憐人,交流時常夏總會努力斟酌言語,淡化我的牴觸。可是不到一年我就要成婚,隱瞞也顯得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