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傾從來也沒有想過，第一次聽到林樾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的時候，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這三個字彷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在她聽到的一瞬間，這句“我愛你”就將她所有理智的思想都刪除掉了，陳傾覺得自己像是在雪地裡行走，身後的腳印全都被紛飛的大雪覆蓋，轉瞬即逝。
她潛意識裡曾經想象過，期待中的聽到這三個字的場景應該是什麼樣，雖然不見得要有刻意營造的浪漫氣氛，但起碼不是現在這種焦灼、壓抑、相顧無言的情況下。
林樾忱摯而無聲的望向她，他的眼睛依舊清明澄澈，恍惚之間看上去像是天上孤寂地燃燒著的星辰。
陳傾有些讀不懂。
愛究竟是什麼呢？是勇氣，還是膽怯？是鎧甲，還是軟肋？
是義無反顧，所向無敵，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千個人，恐怕會給出一千零一個答案，卻沒有人能給出“愛”的標準答案。
“愛”這個字，那麼深刻，美好，卻也醜陋。
很多行為因愛而生，以愛為名，可並不是所有打著“愛”的旗號的行為，能讓位於愛情雙方的兩個人都感到快樂。
愛一個人，不是拿著一本說明書來按圖索驥，你愛的人不會每一個側面都美好得契合你的想象，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去努力地認識對方、認識自己、互相適應。
這一切似乎和理智無關，愛情越幼稚，才越讓人心動。
但陳傾顯然從來沒有體會過幼稚的“愛”，她從一開始就在權衡利弊得失，因為在她的字典裡，不允許自己幼稚。
林樾問的那個問題，竟然沒有答案。
“大二的時候那個去kcL的機會，明明你是第一名，明明可以去的是你。”林樾望向不一言的陳傾，接著說道，“這是兩年前的事兒了吧，我竟然最近才知道真相。”
他的嘴角浮起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回想一下，那時候為了讓你放心去kcL，我說我不想和你捆在一起，這大概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不像我自己，而是像你的事。”
“可是最後，你到底還是瞞著我放棄了機會，還編了個理由反過來說服我。”林樾額前細碎的頭垂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他的眼神變得模糊不清，“說到底，我做什麼都不會影響你的決定。”
“當時是我自己不想去，所以才會拒絕。”陳傾解釋道，林樾自始至終都是影響她決定的最重要因素，“我深思熟慮過，才在去和不去之間選擇了後者，不管確切的理由是什麼，我認為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可是現在這解釋聽起來異常的冰冷和蒼白。
“如果你是我，如果當年我們交換一下位置，你一定會讓我去，不管用什麼方法，哪怕是傷害我，你都會讓我去。”林樾輕微地搖了搖頭，“是啊，你說的很對，因為你覺得那樣才是正確的選擇，所以你義無反顧地選了那個標準答案，而且你每次都能選對。”
“就像這次的案子，你覺得必須達到庭下和解，對我才是有利的，你一定會選那個對我有利的選項。”林樾陷在那個並不厚重單人沙裡，卻不知為何顯得他更加清俊消瘦，“我說的對嗎？”
“你從小就是學霸，你什麼都會，似乎什麼問題都難不倒你。”他從沙上站起身，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衛衣，藍牛仔褲以及運動鞋，依舊是他平時最舒服的打扮，看起來卻前所未有的孤單。
“可是，你知道深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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