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傾手背和手腕上的傷口都出了血，溫熱的血液順著她的指尖滴了下去，鮮紅色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分外刺眼。
或許是因為在室外太久已經凍到麻木，她竟然絲毫都感覺不到疼。
直到她已經僵硬的手被另一隻手握住。
順著同樣凍僵的胳膊，傳來了那種清晰的、無人可以替代的溫暖，讓她緩緩復甦了起來。
循著這溫暖的來源，她看到了一個額頭上頂著紗布，手腕上纏著紗布，鼻樑上還帶著擦傷的少年，他的薄薄的唇緊抿著，眉頭緊皺，看著滿身狼狽的自己。
陳傾想要解釋這荒唐的一切，但她又覺得此刻不需要了。
林樾伸手摸了摸她被汽油浸透了的頭，低頭看了一眼她血液已經凝固的手，輕嘆了一口氣，眼睛裡有很多想說但沒有說出口的話。
陳傾在漫無邊際的寒冷之間，終於感受到了曾經熟悉的溫度。
雖然他渾身是傷的樣子也並沒有比一頭汽油的自己好多少，但那雙依舊溫柔澄澈的眼眸卻有著讓人安心的神奇作用。
她忽然覺得什麼都不怕了。
林樾把陳傾擋在身後，面對著站在天台邊緣的女孩開口道，“既然我來了，你就先下來吧。”
“林一衡？”女孩疑問的語氣起初是不敢相信，但很快變得確定了，“是你，林一衡。”
她的眼睛裡出現了一個少女才會有的，閃爍的光彩。
然而這種光彩轉瞬即逝，她迅又恢復成了原本蒼白冷厲的樣子。
“讓我下來可以，先讓他們都退到鐵門外面去，”她指了指林樾和陳傾身後的兩個警官，“還有那個。”又指了指角落裡站在鐵皮櫃子前面的傅寒。
“他們不配待在這裡，”女孩示威一般地說道，“讓他們都滾。”
兩位警官彼此交換了個眼色，暫時妥協地退回到了天台外面。
女孩邁下臺階，離開了那個隨時會有墜樓風險的邊緣。
在場的人都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一步一步向著林樾走來，緩慢而有種詭異的儀式感，薄薄的白雪在她腳下出輕微的咯吱聲。
林樾眼尖地看到她手裡還握著那把小小的尖刀。
“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林樾說，“放下，我們聊聊。”
但女孩恍若未聞，不為所動。
從天台邊緣到兩個人站的位置，也就幾步之遙。女孩已經走到了林樾面前，突然揚起了那隻握著尖刀的手。
顧不得其他，林樾本能地把陳傾護在身後，結結實實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同時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迎著女孩出手的方向一擋。
“我記得你，”林樾說，“我們以前見過。”
陳傾還來不及拉著林樾逃開，就聽到什麼東西掉落在雪地上的聲音。
“林一衡，”女孩顫抖著叫了他的名字，“你記得我？”
林樾稍稍拉開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背上那塊淡淡的黃斑，舉到女孩面前。
是的，女孩就是那個曾經襲擊過陳傾，又襲擊過蘇姝，還在他的手上留下了這塊淡淡的黃斑的那個——私生飯。
女孩抱住了頭，手裡的刀子早已掉落在地上。
“林一衡，我做夢都想和你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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