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郡主與瑞王並未圓房。”
對上那雙帶著期翼的眼,海嬤嬤嘆息著重複了一次。
有什麼東西,轟然從心底炸開。晏長裕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欣喜還是什麼, 那一刻, 他的耳邊只一直迴盪著海嬤嬤的那句話。
——衛元朝與虞晉並未圓房。
沒有圓房, 便不是真正的夫妻。
成婚了自會同房, 在他們成婚的那一日, 晏長裕便不敢再想。他努力迴避這個問題,不敢深想, 也不敢去想有另一種答案。
尤其當今日去送行時,無意瞥見虞晉脖間的那抹牙印,另一種答案更是自他心底徹底消失。
那時,他只慶幸自己沒有多思多想, 慶幸自己想的是最糟糕的結果。所以他雖嫉妒,卻依然能夠忍住, 也能冷靜地分析處理。
因為最深的嫉妒,早在他們新婚的那一夜,他便深深體會過了。
而如今,海嬤嬤卻告訴他, 原來當真有另一種答案。
“嬤嬤,您沒騙我麼?”
許是太驚喜, 他甚至忘記了刻進了骨血裡的禮儀規矩, 以及作為儲君該有的剋制。
“殿下認為老奴會騙您嗎?”
海嬤嬤心中輕嘆。
當然不會。
海嬤嬤與其他人不同,她不會騙他。
所以……是真的。
衛元朝與虞晉當真沒有圓房, 不是真夫妻。
是了。
她曾說過, 她只嫁意中人。她對虞晉沒有男女之情,又豈會與他做一對真夫妻?
所以, 她沒有騙他。
所以,這樁婚姻從頭到尾都只是權宜之計。
“孤想見她。”
冷清的月色下,青年眉目間的鬱氣瞬間煙消雲散。他的唇角無意識的翹起,便如他的心臟,那一瞬間,所有的疼痛酸脹也都徹底消失。
與之而來的,是心底深處越來越無法阻擋的急迫。
他想見她。
更想要她回到他身邊,想要她眼底心裡只他一人。
心頭鼓脹著一股勢不可擋的想望。
他想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她。
那股曾經被抑制的想念如雷霆一般衝了出來。
晏長裕轉身,便想要朝元朝居住的小院去。他的速度很快,最後,甚至相當於是跑了起來。
只是當他到了小院門口時,望著一片昏暗時,又忽然清醒了過來。
不行,她已經睡著了,他不能去吵醒她。而且,以她現在對他的態度,便是見了面,怕是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鬧到後來,或許只會是一場爭吵。
所以晏長裕停了下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天際一道銀白亮起,一聲雞鳴響起,他才如夢初醒。眼見著院裡傳來了動靜,他立時轉身,快步離開了這裡。
冷靜。
他告訴自己,此刻還是要冷靜。
時機未到,所以不能自亂陣腳。只是這一次,那股衝出牢籠的想望與衝動似乎不再甘願被束縛。
回到了自己的居處,他的心臟依然跳得很快。那跳動的頻率,甚至讓他覺得,那胸腔裡的心臟似乎隨時都會破土而出。
他沒有冷靜下來。
“殿下,您衣裳溼了。”
常文起來,還沒來得及去伺候,便見晏長裕從外走了進來。不用多想,只瞬間,他心中便有了猜測。
作為跟隨多年的隨侍,這些日子來,常文已經明白郡主對殿下的影響力了。從最開始難以置信和驚慌到現在的習慣與淡然,也無不過是短短几日而已。
他很清楚,殿下既然決定了,那便無法改變。既如此,他們這些跟隨殿下的人自然是希望他能如願。
——當然,他們也不敢去想失敗的後果。
所以常文都沒提郡主,只關注殿下微溼的發以及衣裳和鞋,忙道:“殿下身體還未徹底痊癒,可不能受寒,還是先把這衣裳換了吧。”
夜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