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沒有再與晏長裕糾纏。這裡雖然隱蔽, 但也難免被人發現。他們兩人在這帶的時間已經足夠久,話也說了不少,該說的都說了, 她已無話再說。
扔下這句話, 趁著晏長裕失神, 元朝立刻轉身就走。
這一次, 晏長裕沒有攔她。
元朝鬆了口氣, 她其實挺怕晏長裕不管不顧在在與她糾纏,幸而晏長裕終究是晏長裕, 還沒有失去理智。
否則,他若真攔著她不讓走,到時候鬧起來怕是不好看。
事情鬧大了也不好。
無論是對晏長裕還是她,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於他們來說, 往後陌路、再無糾葛才是對彼此最好的結果。她說的自然都是真心話,她是真的希望晏長裕冷靜的想一想, 最好能夠更理智的判斷他們的的關係和未來,不要再做多餘之事。
因著晏長裕的出現,元朝沒有再在慈幼院多待,午膳結束後, 元朝便帶著人回瑞王府了。孩子們自然捨不得,但慈幼院的小孩兒們都很乖巧懂事, 會不捨, 卻不會胡攪蠻纏。
元朝順利回了府。
虞晉還未回來。管家過來說,虞晉估摸要晚上很晚才會回來, 讓她晚上不要等他, 早點休息。
元朝早有心理準備,此時聽了, 雖有些失落,但反應也不大。
她現在的心神大多數都被晏長裕的變化所牽扯。今日之事實在太過突然,元朝一是沒想到晏長裕會與她直接攤牌,二是晏長裕的反應超出了她所料。
雖然她自認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了,但卻把不準晏長裕的心思,不清楚他會不會如她所願放棄。
她今日的話已經說的很重了。
尤其是最後,她對晏長裕說他欠了她一條命。其實這話有些偏頗,前世她的死固然有晏長裕的原因,但真正的兇手想來也不是他,陸瑾等人的可能性更大,再說,她自己也需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有因就有果,若非她當初固執的纏著晏長裕,也不會落到那個下場。是她的選擇,所以她也要接受選擇之後的後果。
她之所以那般說,只不過是想晏長裕放棄。
看晏長裕的情況,倒是與她不同。她擁有前世完整的記憶,但晏長裕的記憶似乎並不全——這一點,他自己也說了。
這種情況有些奇怪,是何因由?
元朝暫時想不通。
只有部分記憶,倒不如勸不住想起來。倘若晏長裕憶起前世所有,想來就能明白他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了。
她會死,他不是兇手,也是誘因。
思及此,元朝現在只希望他能快點想起來的。如此,她才能安心。如今這般,反倒是讓她無法安寧。
即便暫時擺脫了,但元朝心中依然湧起了一抹若隱若現的不安。這抹不安,揮之不去,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她輕嘆口氣。
自與虞晉成婚後,元朝的睡眠更好。尤其如今虞晉還安全回來了,她不用太擔心,往往她躺下去不過半刻鐘便能睡著。
今夜卻不是。
躺在床上,元朝有些心浮氣躁,自然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幸而虞晉不在,否則,她怕是會影響的兩個人都睡不好。
元朝閉著眼,告訴自己不再想,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只不過睡得也不安穩,像是在做什麼噩夢一般,看不清夢境,記不得夢中內容,但那份煩躁不安卻殘留在記憶深處,讓她倏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
額頭被人輕輕撫了撫,床頭燈火重燃,驅散了一室的黑暗,上方傳來了熟悉的男音。
元朝睜著眼,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聲加重,似乎還沉浸在噩夢中。直到聽到這道熟悉悅耳的聲音,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偏頭,看到了虞晉。
“……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元朝清醒過來,喘著氣問道。直到出聲,她才發現自己喉嚨乾澀,聲音啞了不少,不復平常的清靈。
虞晉自然也聽出來了。他俊挺的眉峰微蹙,放在元朝額頭的手動了動,順著她的面頰輕輕往下,輕聲回:“回來不久,不到半個時辰。抱歉,這幾日都會很忙,我怕是無法按時回家。”
元朝搖頭:“都說了,你不用為此與我道歉。等你平了海寇回來,我們會有很多時間在一起。若你覺得對我不起,那便在戰場上好好保全自己,莫要受傷,平安健康的回家,那便足夠了。”
“……我會盡量做到。”
戰場刀劍無眼,便是虞晉也無法保證自己不受傷。他只能盡己所能,儘量以更小的代價贏得這場仗,安全回來,早些歸來。
元朝露出了一抹笑:“師兄很厲害,我相信你。”
虞晉也抿唇笑了笑,目光微深,輕輕撫弄著元朝的臉頰,邊為她擦去了面上的虛汗,溫聲問:“我的事先不提,倒是你,發生了什麼事?”
虞晉太瞭解她了。
自然清楚元朝平常睡眠多好,便是做夢,大多數也是好夢,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噩夢。
“知知,告訴我好嗎?”他俯下身,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元朝面上,聲音微微有些低沉,“我是你的丈夫,我想要保護你。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也該說出來一起解決。”
元朝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哪裡受得住這般,況且便是她不說,也瞞不了多久。
沉默片刻,元朝到底還是說了今日在慈幼院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