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步步相逼(1 / 5)

<b>楊庶堪</b>:字滄白,生於重慶市巴南區木洞鎮,同盟會員。楊庶堪是同盟會重慶支部負責人,參與組織重慶蜀軍政府。在熊克武任四川督軍時,被孫中山任命為四川省長,但因捲入熊克武與孫中山的矛盾,遭到熊克武的抵制和反對。

<b>顧品珍</b>:字筱齋,雲南人。號稱智將,在川滇黔“三國大戰”中,策劃對重慶發動奇襲,驅走劉存厚。

<b>趙又新</b>:字鳳階,雲南人。蔡鍔的第一猛將,在護國戰爭發起大反攻,一舉奠定勝局。

<b>朱德</b>:字玉階,生於四川省南充市儀隴縣。畢業於雲南講武堂,為羅佩金所賞識,同年加入同盟會。四川內戰時期任滇軍旅長,為趙又新的部下,駐於四川。

<b>吳佩孚</b>:字子玉,山東人氏,秀才出身。北洋政府直系首領,潔身自好,軍事才能尤其出眾,曾被認為是“中國最強者”及最有可能統一中國的北洋軍人。

在成都巷戰這一輪全武行中,滇黔都相繼吃了虧。吃了虧就得找補,唐繼堯增派大批滇軍入川,貴州督軍為了替戴戡報仇,也調撥黔軍主力入川,滇黔兩軍合計多達四萬多人。與此同時,參與作戰的川軍也從先前的兩個師上升到了三個師。

恩怨情仇的主角,已由三個男人變成了三群男人,這意味著“三國大戰”的殺人遊戲進入升級階段。川滇黔輪番鏖戰,戰爭從成都延伸到四川全境,規模一次比一次大,兵力一次比一次多,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場面也一次比一次殘酷激烈。

眼見大火已經快蔓延到無法控制的程度,北平政府急忙派大員率北洋軍前往查辦調處。然而面對混亂的戰局,即便中央大員亦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兩邊繼續這樣打來打去。

川軍起初佔有上風,但在滇軍奇襲重慶後,戰局變成滇黔軍更為有利。滇黔軍知道段祺瑞站在劉存厚一方,因此把北洋軍和川軍放在一起打,唐繼堯甚至編了個謊,說是段祺瑞要把駐川滇軍全部解散,然後押解到西伯利亞做苦工。

給他這麼一扯淡,滇軍打北洋軍比打川軍還兇,南下的北洋軍不過兩個營,哪裡經打,只得狼狽退出川境——說是南下查辦,到頭來卻讓別人給“辦”了。

當戰爭初起時,川軍之中除了已解散的第四師外,有一個師始終冷眼旁觀,就是熊克武的第五師。

和雲南貴州人打架,同為四川人竟漠然視之,似乎難以理喻,但熊克武自有他的一套邏輯。概而言之,熊克武雖是四川人,但他更是一個國民黨人,黨派利益遠比鄉情更重要。

從熊克武的角度出發,這樣的推斷也不能說不合理:以段祺瑞為首的北平政府與南方的國民黨素來對立,劉存厚等老川軍既以段祺瑞為靠山,與國民黨就是敵人,依照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原理,老川軍就是敵,滇黔軍才是友。

有人希望第五師加入川軍作戰陣營,熊克武毫不客氣地一口回絕:“第五師還戴著護國軍軍帽,跟滇黔軍一樣是紅邊邊,護國軍不能打護國軍,紅邊邊也不能打紅邊邊。”

熊克武不僅大部分時間坐而望之,還撥出一部分兵力協助滇黔軍作戰,到北洋軍退出川境時,更是沿路襲擊,果然不愧為川軍中的“紅邊邊”。

這當然也是漁翁觀景的一種,而且得到的利同樣不少。

“三國大戰”的末尾,四川重又變成了雙頭政府,一頭是成都,一頭是重慶。成都由新督軍劉存厚掌握,重慶則是熊克武和滇黔軍的據點——試想一下,假如不傍著滇黔軍,光憑第五師,熊克武哪有這個實力和劉存厚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一山容不得二虎,熊克武和劉存厚遲早還要一搏,不過依照規矩,在搏之前,一定還要找一頂帽子來戴。

這頂帽子叫做護法運動。護法運動的口號是維護“南京約法”和國會,當時說是為了反對張勳復辟,可問題是張勳這小子實在有負眾望,一圈都沒能溜達下來,就被段祺瑞一腳從舞臺上踢了下去。

於是反張勳又變成了反段祺瑞,護法的旗子則照樹不誤,至於合理不合理,是不是已經過時,早就沒人去管它了。

在護法運動的帽子下,滇黔軍和重慶川軍組成靖國聯軍,熊克武任四川靖國各軍總司令。他要發起靖國之役,率領三軍“討伐”劉存厚。

“討伐”的理由是現成的:要反張勳,劉存厚就是張曾任命的“四川巡撫”,要反段祺瑞,劉存厚的四川督軍正是段所加封。不管哪一條,一皮鞭總能打中你的脊樑骨。

靖國軍出兵後,僅一個多月後就已逼近成都,劉存厚發現情況不妙,急忙發出宣言,要與西南各省一致“護法”,可是熊克武和滇黔聯軍卻並沒有要引他為“同志”的意思。

“護法”猶如“革命”。阿q要革命,還得洋先生和趙白眼他們允許你革才行。劉存厚沒有搞清楚一件事,人家因為“抗拒護法”要打他,並沒說明他轉變態度“護法”就可以免打。反正一句話,打的就是你。

早就說過了嘛,不過一頂帽子而已,劉督軍太天真了。

1918年6月,熊克武將劉存厚驅出四川,自辛亥以來四川國民黨第一次完全掌握了全省軍政大權。

熊克武的這個機會應該說是唐繼堯給的,他的“四川總司令”即為唐繼堯所授,唐繼堯自己是“聯軍總司令”,四川司令得服從聯軍司令。換句話說,唐現在把自己看成是熊的老闆,是那個扶你上戰馬的人。

很多時候,口號都猶如華麗麗的糖紙,包裹在裡面的,其實不過是人的各種野心和慾望。比如說唐某,從辛亥革命,再到護國護法,可以說無役不與,撿好事都有他的份。但革命來革命去,正義來正義去,落到實處,卻還是想把四川這塊肥肉放到他的餐桌上來。

這就叫“大雲南主義”,也就是把川滇黔都置於他唐繼堯的統治之下,以此成為獨霸三省的“西霸王”。

羅佩金被劉存厚逐出成都,說明“以滇人制川人”失敗了,唐繼堯便想到了“以川人制川人”,而熊克武正是他整個計劃中的理想物件。

唐繼堯授命熊克武為“四川總司令”,本應事先向以孫中山為首的廣州軍政府推薦,由軍政府委任,可他直接繞了過去,為的就是要讓熊克武知道:“你以後是我的人”了。

按照這個定義,熊克武的成功自然就是唐繼堯的成功。唐繼堯認為,四川已唾手可得。

1918年9月16日,當唐繼堯到重慶主持召開聯軍會議時,其儀仗之盛,已活脫脫是一個西霸王的規模——走在前面的是騎兵。騎兵所乘之馬均經過精心挑選,青、棗騮、黃、白各成一對,毫不混雜,士兵們身背馬槍、腰挎戰刀、足穿皮靴、頭戴鋼盔,要多神氣有多神氣。

再過來是唐繼堯的禁衛軍,號稱佽飛軍,以古代一個叫佽飛的勇士命名。佽飛軍的裝扮不中不洋:頭戴鋼盔,肩上扛著的,卻是呂布那樣的方天畫戟。

還沒到頭呢,接下來尚有掌旗官,扛一面杏黃大旗,上繡一個斗大的“唐”字,與評書中經常描述的簡直毫無二致。

跟著“唐”字大旗的,是一頂八抬大轎。不過唐繼堯並不在轎裡,他在轎後,騎一匹黃驃馬,胸前掛滿各種勳章,這就叫威武。

路上負責迎接的四川文武官員無不咋舌,以為古時王侯亦不過如此。

這算什麼。唐繼堯在重慶已建好了行宮,特地邀請眾人去吃西餐,順便開開眼。

走進行宮,官員們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到眼睛都發直了,裡面的奢侈豪華真是難以形容。

西霸王的排場,震動了整個山城,重慶報紙記載:“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出警入蹕,儼若帝天。”

唐繼堯是老牌的同盟會員,革命黨人,可這又怎麼樣呢?

也許唐繼堯剛開始並不是這麼想,他在唸叨“驅逐韃虜,恢復中華”時很可能非常真誠,但在“驅逐韃虜”之後,他的行為舉止又的的確確只是圍繞著“銀兩跟女人”在打轉。

同樣曾經“侵川”,蔡鍔要的是名,唐繼堯除了圖名,更看重利——更大的排場,更多的“銀兩跟女人”。

當他一腳邁進重慶時,距離這些只是一步之遙。唐繼堯為這次會議專門準備了一個計劃,即“川滇黔三省同盟計劃”。同盟計劃中最核心,對熊克武來說也是最要命的,就是四川兵工廠和稅收的歸屬,唐繼堯要將其劃歸“聯軍總部”所有。

唐繼堯以為熊克武的官是他封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沒想到,熊克武卻拒絕簽字。

熊克武是強人,不是傀儡。“聯軍總部”誰當家,還不是唐繼堯,這麼一劃,就等於四川的槍和四川的錢,全部流入了唐繼堯的腰包。

唐繼堯在利用熊克武,熊克武其實也在利用唐繼堯,即利用唐繼堯的滇軍,驅走劉存厚。現在劉存厚已經滾蛋,四川在握,憑什麼還要聽你擺佈,籤如此不平等的“條約”?

會議開了一週,毫無結果,唐繼堯大為掃興,返回雲南後就開始從“扶熊”走向“倒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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