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見了,臉上笑容更加深了。
“還是這般貪吃,我第一次見你時,你還小豆丁大小,跟著你師傅後面,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把一疊糕點吃完了,可把你師傅嚇壞了,唯恐你吃撐,壞了身子。”
沐鈺兒笑眯了眼:“我就是愛吃,師父就老錮著我,不准我多吃。”
“吃多了自然不好。”琉璃嗔怒。
她很快就點了滿滿一桌的菜,沐鈺兒笑眯了眼:“伴大戶的感覺真好。”
“你啊,整日花錢也不知為自己的嫁妝存上一點,今後若是嫁人,一點伴身錢都沒有,看你往那裡哭。”琉璃說話又軟又甜,便是教訓人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也更外的綿軟。
沐鈺兒已經迫不及待夾了一塊竹筍放入嘴中,最後開心地閉上眼。
“真好吃,這道竹筍燉鮮魚。”沐鈺兒笑說著,“竹筍甘甜,魚肉細嫩,沒有走尋常的竹筍炒肉,看來這廚師是個雅緻的人。”
“吃個飯還說了個這麼多名頭。”琉璃不吃飯,只是跟著喝了一口酒,“我的話,你得往心裡去知不知道,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沐鈺兒撲閃著大眼睛,歪頭,不解問道:“為何要嫁人,升官發財無男人,可是人生大事啊,我現在眼睛裡只有四個字,你仔細看看。”
她一本正經地指著自己的眼睛:“這邊是升官,這邊是發財。”
琉璃撐著下顎仔細打量著,也跟著胡鬧說道:“讓儂瞅瞅。”
沐鈺兒揚眉,笑嘻嘻說道:“那你看仔細了。”
琉璃伸手,軟肉無骨的雪白小手軟綿綿地搭在她眼皮上。
她看著沐鈺兒閉上眼,眼珠子都在自己指尖來回轉著,可手裡的筷子卻準確夾上雞肉,然後塞進嘴裡,臉頰便鼓鼓的,瞧著可愛極了。
“小貓兒。”她點了點沐鈺兒的鼻尖,收回手,“你這人滿腦子都是升官發財,當真一點其他想法都沒有。”
沐鈺兒含糊不清地嗯嗯點頭。
一屏之隔的唐不言正垂眸靜靜喝著梅花粥。
“太甜了。”他放下勺子,淡淡說道。
瑾微大驚:“特意吩咐過口味,我這就去找他們理論去。”
唐不言擦了擦嘴角:“不必,你……那個竹筍燉鮮魚瞧這不錯。”
瑾微迷茫:“郎君不是不愛吃魚……好好好,這就去點。”
唐不言垂眸,用勺子無聊地攪著湯粥。
屏風另一邊則開始說起正事。
“我有一好友名叫琵琶,本是良家女,後來被爹賣了給兒子娶媳,淪落到牡丹閣來,長得好,脾氣好,聲音也甜。”琉璃說道,“她運氣好,沒多久就碰到一個良人,那良人瞧著江湖浪蕩,不甚靠譜,卻對琵琶一見鍾情,每日都花大價錢見人。”
沐鈺兒一邊聽一邊吃,夾菜的動作不慢,說話的嘴也不含糊。
“可是遇上負心漢,要我替你套麻袋打一頓。”
琉璃失笑,用筷子輕輕敲了敲她的手背,嗔怒道:“你這人,好生無趣。”
沐鈺兒無辜地看著她。
琉璃嘆氣,繼續說道:“琵琶長得好,聲音甜,在樓內一直生意不錯,媽媽便一直不放人,可不曾想琵琶在去年一次接客中遇到一個有病的客人,不幸染了病,媽媽便嫌棄了,這才鬆口只要一千兩就能把人贖走。”
沐鈺兒吃菜的動作放慢了下來,眉眼微微壓下。
“誰那男子頗有擔當,在琵琶與他明說後一口答應下來了,還說過幾日就湊好錢、”
沐鈺兒揚眉。
“那男子這麼有錢?”
琉璃搖頭:“我也不知,可我覺得不太像能一擲千金的有錢人,可能略有家底,但一千兩實在太多了。”
沐鈺兒冷笑:“富貴樓那老鴇真的是殺.人都要扒層皮。”
琉璃只是笑著:“那人一去就是七日,琵琶知道那人地址,去找,卻撲了一個空,又發現他連著身份都是假的,又在他尋常說的地方找了一遍都沒找到人。”
沐鈺兒握緊筷子:“不會是跑了吧!”
琉璃蹙眉:“一開始我也是這般想的,時間久了,琵琶也逐漸失望了。”
“可誰知……”她話鋒一轉,“半個月後那個人回來了,整個人黑了許多,人也瘦了不少,卻是拿出一千兩銀子出來了。”
沐鈺兒吸氣:“一千兩!”
“是,一千兩,這人好生有本事,說自己跑了一趟生意這才來晚了。”
沐鈺兒鬆了一口氣:“這人瞧著還頗有擔當。”
琉璃點頭。
“當夜兩人就收拾東西走了,之後我與琵琶便一直都是書信往來。”琉璃繼續說道,隨後眉間微微蹙起,“但今年開春後,琵琶來信說要回洛陽定居了。”
“她之前不再洛陽?”沐鈺兒問。
“那男子說自己是揚州人,把琵琶贖回後便回揚州了,這些年的信也確實是從揚州託人帶來的,只是後來說做生意又去了鄭州住了半年多,現在又說要來洛陽了。”
沐鈺兒嘴裡嚼著一口飯,聽著這路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