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鈺兒咳嗽一聲:“如何能這般說,得人一聲誇,難道不該是夏月涼風,冬月暖陽嗎,可是大好事啊。”
唐不言反問,不解問道:“難道某的誇獎還少?”
沐鈺兒語塞。
確實,若是誇獎是銀子,唐不言大概一出生就被砸死了。
“還是司直的誇張特別值得裝裱起來?”
唐不言慢條斯理,姿態閒適地問道,漆黑的眸光在沐鈺兒的唇上一閃而過,最後落在她滾圓的淺色眼珠上,嘴角淺笑,似一溪風月,踏碎瓊瑤。
沐鈺兒被那眼神看著,莫名覺得嘴皮子酥酥麻麻,明明滿嘴跑馬的話,可嘴角動了動,卻又說不出口。
“司直做買賣,倒是空手套白狼。”唐不言靠在隱囊上,從容不迫地反擊著。
沐鈺兒握拳咳嗽: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道,“沒有的事,那少卿別猜了。”
“賭局都開場了,司直把賭桌掀了,可不好。”唐不言捏著手指,語氣平靜,可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步步緊逼。
沐鈺兒冷哼,信誓旦旦說道:“反正少卿肯定猜不到。”
唐不言嘴角含笑,蒼白的唇微微彎起:“若是某輸了,這兩疊食盒便給司直。”
沐鈺兒眼睛一亮。
“這多不好意思!”
她嘴裡推辭著,手指忍不住搭上去摸了摸。
唐不言臉上笑意加深:“若是某猜對了?”
沐鈺兒抬眸看他,一雙眼睛圓滾滾的,就像一隻好奇的小貓兒。
唐不言到嘴邊的話鬼使神差地變成:“那就當司直欠我一個要求吧。”
沐鈺兒歪頭,思索片刻:“殺人放火,作奸犯科可不行。”
唐不言頷首:“自然不會。”
沐鈺兒的手已經搭在冰盒蓋子上,連連點頭:“成交,那少卿快猜吧,這東西冰冰涼涼的,若是化了就不好吃了。”
唐不言伸手,慢條斯理地把蓋子上的爪子撥開。
沐鈺兒氣急,立馬抱緊食盒。
“司直是覺得某猜不對?”唐不言故意問道。
沐鈺兒虛偽奉承著:“怎麼會呢,少卿這麼聰明。”
唐不言含笑,手指便點在食盒上,沉吟片刻後,這才說道:“這個屠夫應該是你們北闕的暗點。”
“這可不難猜。”沐鈺兒下巴微抬,挑釁道。
“肉要洗乾淨便是說有事情來了,要他們放下手中的東西,肥瘦分開就是要分隊,要切成至少十塊以上,也就是說至少要十個人以上。”
唐不言說話帶著微微沙啞,就像春日惱人的柳絮,聽的人耳朵微微發熱。
他臉色蒼白,唇角發白,羸弱不堪,可那眸光卻帶著明亮的光,宛若蓄勢待發的野獸在暗處靜靜地看著你。
沐鈺兒臉上的笑逐漸斂下,抱著食盒的手一點點收回來。
“我猜的對嗎?”唐不言笑。
沐鈺兒不死心追問著:“不是還有嗎?”
“申時一定要送過去,是指在申時要趕到,不要驚動隔壁貪吃的鄰居,就是不驚動其他人。”唐不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沐鈺兒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順手把食盒往他邊上推了推,小臉拉著。
“少卿真聰明。”她言不由衷地酸道。
唐不言突然點了其中一個食盒說道:“這是富貴樓新出的油炸海蜇和水母膾。”
沐鈺兒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還有一碗富貴樓的招牌筍蕨餛飩。”唐不言的手指格外好看,修長白皙,就好似上好的和田玉精心雕琢一般。
他此刻在食盒上隨意點了點。
沐鈺兒的眼睛就忍不住跟著他的手指動了動。
富貴樓的招牌筍蕨餛飩,用的是嫩筍和蕨菜用熱水焯過,再加上特製的醬、香料、油混勻,要說這道菜有什麼特別的時鮮美味,獨出心裁到也算不上,只是他家的餛飩總有一種玉蘭香氣,入口清香,滋味極好,尤其是那皮薄薄的,煮熟後就像一層透明的魚尾巴漂浮在水面上。
“想吃嗎?”唐不言聲音一頓,幾近誘惑地問道。
沐鈺兒老實點頭,就差流口水錶明真心:“想吃。”
唐不言話鋒一轉:“賭局也算不上我贏了。”
沐鈺兒歪頭,不解。
“某尚有兩個問題。”唐不言的手指在兩個食盒上依次點過,“司直回答一個,便能吃到一盒。”
沐鈺兒倏地抬眸。
“真的?”
“自然是真的。”唐不言笑,“這筆買賣,司直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