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藉助這裡的通道。”沐鈺兒說,忍不住又彎腰去看那龍首喉嚨位置。
——一雙血紅的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有毒。
沐鈺兒齜了齜牙,站直身子,拉著唐不言往後退了一步:“貓女和貓都在裡面看著我們。”
“那她們為何不出來?”唐不言問。
沐鈺兒搖頭,突發奇想:“人都蹲在這裡,不如我們把龍首劈開,把這兩人抓出來。”
“半個時辰後,司直是打算在端門當場格殺還是換到左右揶門被斬首。”唐不言好脾氣問道。
天樞是二十日後就要的功德碑,誰碰一下都得死,更別說把雕塑劈開了,簡直是給自己找死的路上快馬加鞭多送一程。
沐鈺兒覺得脖頸一涼,隨後遺憾嘆氣:“都說一力降十會,沒想到到最後還得動腦子。”
“蠻力不能解決一切。”唐不言淡淡說道。
沐鈺兒抽出腰間長刀,眼疾手快朝著龍首的喉嚨裡捅了捅,裡面果不其然露出尖銳混亂的聲音,但很快又陷入安靜之中。
“果然還是欠教訓啊。”沐鈺兒心滿意足地把腰刀掛回腰間,慢條斯理走了上去,東敲敲,西摸摸,甚至肆無忌憚地伸手去龍嘴裡抹了一把。
“咦。”沐鈺兒的手停在遠處。
唐不言立馬緊張看過來:“他們咬你了?”
沐鈺兒搖頭,整隻手往裡面探了探。
唐不言手指微動,不由向前走了一步。
“龍上顎有東西。”沐鈺兒的手很快就縮了回來,在龍嘴最外面大概兩寸的地方停下,“這裡有東西。”
沐鈺兒一頓,扭頭去看唐不言:“按不按。”
唐不言擰眉:“是第二道機關嗎?”
“藏得頗為隱秘,想來是。”沐鈺兒手指在那微微凸起的地方點了點,“先按一下。”
沐鈺兒話音剛落就直接按了下去,隨後立刻抽手,後退幾步,順便把唐不言也帶了過來。
子時的更鑼聲遙遙傳來,下了一夜的大雨終於停了下來,整個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水汽,卻又安靜地連千牛衛的腳步聲都能隱約聽到。
“地面上是不是有東西……”唐不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沐鈺兒下意識看了過去,只看到天樞漆黑的第一層地面被夜色籠罩著,沉重的銅料擺滿了地面,只在正中的位置留下一片可以走動的空地。
可偏偏,如今這塊空地上,明明毫無變化,卻又莫名有些奇怪。
沐鈺兒一手按著腰間長刀,一手牽著紅繩,一步步靠近那塊狀似平靜的地面。
裹了一層牛皮的軟底鞋踩在銅面上悄然無聲,兩側的銅鐵料子隨意高疊,好似猙獰趴臥的巨獸,在夜色中無聲注視著悄然而至的渺小人類。
沐鈺兒剛踏上桐面便發現有些地方不對勁,地面上出現一些顆粒,那些顆粒並非隨意混亂的出現,反而有著自己的位置。
“當日的那個血字。”她喃喃自語,沉吟片刻,來到當日出現第一筆血字的位置,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露出瞭然之色,“原來如此。”
“是啟動當日血字的開關?”唐不言問。
沐鈺兒點頭:“這裡有一個洞,就像我們之前猜測的一樣,地下未必是完全嚴實的,這個洞完全可以把血擠出來,然後讓血順著地面上的顆粒流下,自然就像在寫字。”
她沉吟片刻,繼續解釋道:“就像幻術一樣,臺上的人在你面前說話比劃時,其實就會佔據你的眼睛,哪怕你有心去觀察其他地方,還是會被分鄒心神,再者,我們前日來這裡天氣很好,陽光落在銅上會有反光,所以我們當時都沒看到這裡面的細小變化。”
“這些小小顆粒並非實心的,時間久了,血跡就會自己流下,所以也就是後來的自己消失了。”
沐鈺兒藉著微弱的光把顆粒全都摸了一遍,“地面平整,略微往□□斜,所以左邊的顆粒最多,完全符合。”
“那現在為何沒有血?”唐不言問。
沐鈺兒搖頭:“估計是一次性的,那血量可不少找,怎麼也要三頭豬的分量。”
兩人沉默,目光齊齊看向龍頭。
唐不言沉吟:“這個機關難按嗎?”
沐鈺兒搖頭:“很簡單。”
“便是貓爪子拍一下都開啟。”她沉吟片刻,意味深長說道。
“那根鐵柱是開啟整個天樞雕塑暗門的機關,龍首內的機關也同時被啟動,只要貓或者貓女按下那個按鈕,血字就能出現。”唐不言心領神會說道,“當日最先一步接觸那鐵柱,且不會被任何人懷疑的,只有……”
——高足酉。
兩人對視一眼。
“看來明日得要去找一下脾氣不好的高足酉大監了。”沐鈺兒慢不經心說道,“我們回去吧。”
唐不言點頭。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自門縫中擠了一點輪廓進來。
沐鈺兒心中一驚,連忙把唐不言塞進靠近門邊的天階下面,隨後把自己擠進去,最後藉著銅料的掩護,完完全全把兩人擋住。
那影子緩緩靠近,最後停在門口。
沐鈺兒死死盯著那影子,側首,微微小聲說道:“是莫白。”
滾燙的氣息驟然撲在唐不言臉頰上,帶著淡淡的苦澀的麴酒香,混著一絲不知名的李子糕的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