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暥,阿暥!”
他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叫他,樹很高,樹下站了好幾個孩子。
風雨中,他抱著風箏搖搖欲墜地趴在樹枝上,單薄的身軀隨風搖晃。
這是魏西陵給他做的風箏,被風颳到了大樹上。
他爬上去摘,結果就下不來了。
魏西陵趕到的時候,樹下已經圍了五六個人,七嘴八舌的。
有人取來了梯子,但是蕭暥伸出一隻小腳丫踮了踮,那梯子高,他害怕。
魏西陵當即解下外袍,攀上梯子,在半空中張開手臂,沉聲道:“阿暥,不要怕,跳下來,我接住你。”
蕭暥心一橫,閉上眼睛往下一跳,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他猛地驚醒,才發現他在一個湖邊的竹舍裡,夏日粼粼的波光倒映在房樑上。
睜開眼睛就看到魏西陵坐在榻前,抬手搭在他額前關切道:“阿暥,你醒了。”
那聲音溫暖低沉,在蕭暥心中蕩起層層漣漪。
“西陵。”他握住那隻手,起身抱住了他。就像夢中那樣。
劫後餘生,方知此情難再。只想緊緊抱住那人,再不鬆開。
“阿暥。”魏西陵把他擁入懷中,輕撫著他的背,“跟我回家罷。”
回家……蕭暥喃喃。
倏忽之間,他已經離家快十年了。
多少次隔江遙望,夢魂歸故里。
“我們回家。”他輕輕道。
從此隱姓埋名。放馬南山。
天下再沒有權臣蕭暥,只有永安城外的打漁郎……
就在這時,門被一縷清風盪開,一襲青衫映入眼簾。
蕭暥趕緊鬆開魏西陵,“映之?”
謝映之施施然走來,似笑非笑地在塌邊坐下,抬手給他搭脈。
“怎麼樣?先生?”魏西陵關切道。
“這是空中加速墜落造成的暫時性昏厥,沒有大礙。”謝映之說著探手拿起軟墊,給蕭暥墊在背後,“但小宇體虛,我開個增補的膏方。”
“有勞先生了。”魏西陵道。
謝映之沒有立即起身,偏頭微笑著看向蕭暥:“你有話要問我?”
蕭暥: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他……
“映之,我記得我從崖上跌下時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托住了?”
他回憶起來,他從懸崖上墜落到一半,意識迷糊間好像落入了一個軟綿綿的蛛網上。
“這是天蠶吐出的絲。”謝映之道。
“蠶絲?”蕭暥一愣。
“這種天蠶絲晶瑩剔透,又富有韌性,可在半空結網。”
“所以兩年前映之你就在廣原嶺種桑養蠶時就料到,我會退到廣原嶺。”蕭暥訝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