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玟低低地問:“你聽我的,好麼?”
如果在平時,蕭玄謙根本不會招架得住這樣的溫柔蠶食。他分明掌控權力力量,卻依舊在對方面前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好像謝玟只要伸手一探,就能把他的心從胸腔裡掏出來隨意把玩。
蕭玄謙想,他怎麼能讓老師隻身前往,他……
這些思路一下子中斷,因為謝玟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另一手輕輕地拉著他的衣領,靠近過來親了他一下。
……這樣勾丨引別人可不好啊,帝師大人。
蕭玄謙喉結滾動,他看著謝玟探索似地親吻他,微涼的唇瓣相貼,像是某種覓食的小動物……對方還很不習慣做親近之事,貼近的胸前響著微促的心跳。
小皇帝沒有肆意加深這個吻,也不曾動,他的渾身都要僵硬成了一個石雕或者塑像,彷彿變成廟庵裡供奉的無慾菩提,但他知道這按兵不動的表皮之下,流滿了侵/佔和奪取的烈烈欲/望,他生怕自己一有回應,就會立刻嚇到對方。
謝玟伸手解開他嚴密到脖頸的戰袍,還說著那些令人聽不進去的正事,只是那些話說完的結尾,他卻沒頭沒尾地續了一句:“……早知道這樣,我該對你坦誠些。”
早知道……?
蕭玄謙很快便來不及思索。
謝懷玉認真地解開他衣服,渾身柔軟地依靠了過去,他道:“可以在這裡嗎?”
蕭玄謙差點把怎麼說話給忘掉,他發怔地看著對方,明明看到對方的耳根都紅透了,卻還繼續問道:“御帳外是不是有人把守?”
當然有,只不過因為軍政要務的緣故,外面是聽不見御帳內的議事聲的。
謝玟很快便意識到這是個蠢問題,他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拉過對方的手,靠在他耳畔輕輕地道:“我的聲音要是忍不住了的話,那你捂住我的嘴吧。”
蕭玄謙的腦子都要被這把火燒空了,他很久地才開口,聲音低啞至極:“你拿這個來換前往策反的決議嗎?謝懷玉,我告訴你,我不會同意……”
他的拒絕被吻去了。
燈熄了,炭盆熾熱地躥著火星。夜幕繁星之下,巡邏的紫微近衛輪換過兩班,到了幾近破曉的後半夜。
折騰了半宿,蕭玄謙親手用熱水洗了毛巾給他擦拭身體,謝玟睡在床榻邊,疲倦過頭,睡得昏昏沉沉的,但溫熱的毛巾一觸上來,他又有些醒了,藉著細微的光,悄無聲息地注視著對方。
蕭玄謙以為他累極了,沒想到半夜還能醒。直至被子裡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勾了一下他的手背。
小皇帝盯著那隻被吻得滿是紅痕的手背,沒有抬頭看,而是道:“太冷了?”
謝玟道:“還好。”
“你再睡一會兒。”蕭玄謙道。
還沒等小皇帝裝模作樣地板著臉吩咐完,謝玟便探手把他拉到眼前,稍微抬頭,聲音沙啞地確認:“你答應聽我的了。”
蕭玄謙:“……”
“就這麼說定了。”謝玟又慢吞吞地縮了回去,“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蕭玄謙氣得連夜治好了多年不愈的低血壓,他上前還要再挽回局面、起碼多安排兩個人什麼的,結果剛一不小心碰到對方被子裡的腿,謝玟就輕輕抽了口氣,眼睛溼潤含淚地看了他一眼,責怪似的又躲了躲:“不許過來。”
蕭玄謙:“……”
小皇帝想兇他,又兇不起來,想哄他,又無從下手,給他擦完身體之後就呆坐在床邊,只是不斷地摩挲著他的手背。
待到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時,蕭玄謙不在身邊,想必早已找將領武臣們商議夜襲等事的周密計劃了。因陛下的口諭,御帳內無人敢進,謝玟重新恢復精神,穿戴整齊,對著大彧府府城地圖規劃路線時,腦海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童童道:“這是你的告別禮物?”
“小公主說得哪裡話。”謝玟打趣道,“哪有把自己當禮物的。”
童童:“我想也是,那算什麼,分手炮?其實小皇帝正常的時候技術也不爛,我看你昨晚……”
謝玟連忙打斷她:“不是。”
“遲來的示愛是吧?”童童哼了一聲,她覺得事到如今,當斷則斷,這麼纏綿起來,唯恐謝玟改了心意。
謝玟想了一會兒,道:“對。我也愛他。”
童童沉默好久,最後才嘆息似的回覆:“……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