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鐘聲尋蹤(1 / 5)

追尋了兩天後,本·斯諾在一個小水潭邊找到了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他慢慢讓燕麥停住腳步,右手握著槍柄,提防自己落入圈套。但緊接著,他看到那個男人胸前被血染紅的繃帶,認出他就是從始至終跟在波德爾身旁、有著一半墨西哥血統的槍手——湯米·岡左拉斯。他的馬在不遠處啃咬著稀疏的青草。

即使已經知道岡左拉斯快斷氣了,本仍然緩緩靠近。空曠的地形沒有為來復槍手提供任何遮蔽物,但他深知波德爾殘忍無情,會把一個將死之人作為陷阱誘餌。“你身上有沒有武器?”他問岡左拉斯,“把你的槍扔過來。”

那個男人連頭都抬不起來了,手槍就掉在一公尺外的沙地上,他抓在胸前的雙手卻一動不動。本飛快地大步走過去,一腳把武器踢到他夠不到的地方。然後,他蹲下身,檢查他的傷勢。

“我快不行了。”岡左拉斯清晰地說。在託斯科搶劫銀行時,他受了傷,而讓本·斯諾接手這項在沙漠中追尋波德爾的工作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相信重傷會拖緩他們逃亡的腳步。但波德爾卻給這個男人一把槍,把他扔在一個水潭邊,任他自生自滅,自己走了。

“跟我說說波德爾,”本問這個男人,“他朝哪兒走了?摘下面罩,他長得什麼樣子?”

岡左拉斯想笑,但他嘴裡充滿了血。“你永遠也抓不到波德爾,”他費力地喘息著,“沒有人可以。”

“說吧,岡左拉斯,他把你扔下等死。你不欠他的。”

但為時已晚。墨西哥人的頭歪向一側,闔上了雙眼。一時間看來,他好像嚥了氣。本剛想站起身,岡左拉斯吐出了最後幾個字。“鐘聲,”他說,“聽著鐘聲,你就能抓到波德爾,或者波德爾會抓到你。”

本不知道這番話旨在幫助他還是會將他送上死路。但鐘聲是他唯一的線索。他將湯米·岡左拉斯埋葬在水潭邊,解下馬匹的鞍子,放了它,然後騎上馬繼續追尋。

第二天,他遇到了一個站在一匹死馬旁的女孩兒。她穿著一條粗斜紋棉布褲和一件男式襯衫,但即使隔得很遠,也能毫無疑問地確定她的性別。她傲慢地高昂著頭,黑色的長髮飄蕩在背後,端在手中的來復槍足以提醒來者她可不是好惹的。目之所及,仍不見城鎮或道路,本覺得有義務幫她一把。他策馬走近,看到的令他感到興奮。躺在她腳邊的那匹死馬很像波德爾逃出託斯科時騎的那匹黑白相間的馬。

見他騎在馬背上靠近,她放低了來復槍。“開始我還以為是他又回來了。”她說。

“誰?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蒙面男人搶了我的馬。”

本下了馬,走過去檢視那匹死馬。它被人近距離射穿了腦袋。“那人長什麼樣?”

“我說了,他蒙著面——頭上套著一個布袋子,眼睛的地方挖了兩個洞。他個子很矮,和我差不多,是個用槍的好手。”

“你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麼?”

她又端起了來復槍,“為什麼要告訴你?”

本笑著迎著槍口走過去,輕輕推開槍筒,“那個搶走你的馬的男人據說名叫波德爾,他是絕對不會留給你一支填裝了子彈的來復槍,好讓你在他離開時從背後給他一槍的。他拿走了子彈,是不是?”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先生——”

“斯諾。本·斯諾。”

她看起來放鬆了一些,好像他的名字令她接受了他。“我叫艾米·弗瑞斯特。我和我弟弟在離這裡四十英里遠的山谷裡有個牧場。我在找走散的牲口。”

“在沙漠裡?”

“有時候他們能跑這麼遠,特別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羊羔子。這附近有些水塘。”

“我昨天路過了一個。”

“不管怎麼樣,我聽到一聲槍響,就朝著這邊過來了。那個男人看到我後,就把袋子套在了頭上,拔出槍來對著我。說他的馬扭斷了腿,他只好射死了它,而且他要騎走我的馬。他把我的來復槍子彈倒空,就像你猜的那樣,然後就把我扔在了這兒。我真希望我看到他的臉。”

“如果你看到了,你就沒命了。那個蒙面男人自稱波德爾,從來沒有被任何人看到過他的真面目。他在新墨西哥全境打劫銀行和公共馬車。一般情況下,他都是一聲不吭,他有個叫湯米·岡左拉斯的跟班替他說話。但現在岡左拉斯已經死了。”

“你怎麼這麼瞭解他?”

“幾天前,他在託斯科殺了一個銀行家。我恰巧在城裡,他們就僱用我去追他——一個人的武裝隊!”

“你有什麼本事?”

他對她笑了笑,“他們相信我是比利小子,簡直瘋了。”

“他已經死了。”

“別告訴他們。只要把波德爾帶回去,不論是活是死,他們都給我錢。”

“他的名字是什麼?”

“據我所知,他沒有名字。波德爾在西班牙語裡是‘力量’的意思。這只是他用的一個化名。沒有人知道他的任何事情。除了岡左拉斯,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而他現在又死了。”

“我想我還活著,算是幸運了。你能把我帶回我的牧場嗎?就在正北方。”

他放眼望去,在一片荒蕪中尋找著可以指明波德爾逃竄方向的線索。“我不知道。我想往西走。如果你在地圖上標出波德爾搶劫的地點,就會發現好像它們都集中在西邊。但我的馬可以把我們兩個人馱到下個城鎮,我可以把你放在那兒。”

“好的,也算個辦法。”

他爬上馬背,幫助她坐在他身後,她輕盈靈敏的動作令他驚訝不已。

他們的旅程還沒開始,他隱約聽到了遠方傳來的聲音。像是鐘聲。“那是什麼聲響?”他問她。

她向左側歪著頭,仔細傾聽。“你是說那鐘聲?那是聖伯納蒂諾市[25]的傳教區。就離這裡幾英里遠。你要把我帶到那兒去嗎?”

“我想是的,”本做出決定,“就是那兒。”

到達下一個小丘頂時,傳教區映入眼簾,本估計距離波德爾搶走艾米·弗瑞斯特的馬的地點大約五六英里。他不緊不慢地走下最後一個沙丘,腳下的地面變得堅實,接著他策馬穿過零星散佈的仙人掌和山艾樹。傳教區坐落在一片小綠洲上,包括一棟白色的磚砌教堂和後面一座長而低矮的房子。艾米解釋說,這家修道院是應宗教規程而建的,這裡的神職人員盡力種植莊稼,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這裡只有幾位牧師。其他都是在田裡幹活兒的凡人修士。還有一些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人在傳教區外設立的一個貿易站。”

“聽起來,你對這地方很瞭解。”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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