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霆沒有後退，沒有躲閃，如刀削的臉頰側面迎著南心語的手掌。南心語越說越難受，聲音顫抖著，眼底的淚水抑制不住的爬到眼角，眼眸一圈的水意。
所有的驚慌，不安都變成委屈，抿緊了嘴唇。
當手掌落在紀雲霆的臉上，和麵頰撞擊著出啪的一聲清脆巨響，南心語被掌心傳來的疼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紀雲霆。
“你怎麼不躲？”
她抽噎著，手顫抖著縮了回來，掌心是紅『色』，像是被紀雲霆的臉上的血『色』染紅。
那五個手指印，清晰醒目。
“我以為你會躲的………”
南心語還是很委屈，可聲音小了很多，像是蚊蚋，像是犯了錯事，低垂著頭。此時此刻，她的憤怒，她的難受像是被凍住，幽暗深淵裡的鬼魅也被凍住，聽不見那悽然的笑聲。
她隱約能夠想到，紀雲霆沒有避開自己這一巴掌的原因，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解釋徒勞無益。所以，他承受著自己對他施加的刑罰。
南心語偷偷抬著眼底的餘光，看見了紀雲霆臉上的鮮紅掌印，心想那一定很疼很疼，因為她還看見了紀雲霆抽著的嘴角。
沒有嘶氣，默默的承受。
紀雲霆的態度，讓南心語生不起半分的憤怒，如果硬要說有，也只剩下埋怨。
似乎，自己成為紀雲霆的女人是遲早的事，只不過時間早晚而已，只不過形式場景而已，只不過身份是否確認而已。
南心語在心裡找了許多個理由，湮息著心裡的埋怨。
“說到底，你心裡其實也希望生這樣的事情，生氣什麼？”
腦子裡，出現了丫頭的聲音。
南心語搖了搖頭，把那道聲音搖了出去，可丫頭說的並沒有錯，自己找了那麼多的理由，不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那麼憤怒。
才會，見到紀雲霆心甘情願接受自己一巴掌的時候，心軟下來。
“對不起。”紀雲霆凝著眉眼，繼續說道，“我會負責照顧你。”
紀雲霆不太會說情話，南心語很早以前就知道，這也不是情話，而是不摻修飾的真話。在他說對不起的時候，南心語有些失望，生了這種事，就算自己能夠看開，那也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含糊過去的。
可隨後的話，消除著她的失望。
不花哨的話，就只剩下真情實意和承諾。
南心語抬起頭來，看著近處的紀雲霆，他的嘴唇很薄，鼻子直挺挺，他臉上的神情是嚴肅的，包括漆黑眼眸裡的亮光，只是亮光深處能夠看見一絲柔情，就像是視線穿過一口古井的幽深看見了清冽井水一點點的磷光波紋。
波紋『蕩』漾開來，磷光聚攏著，倒映著一輪天上的太陽。光線不像是反『射』，而是從井水深處折『射』了出來，先照在南心語的臉頰上，然後落在身上。
她感受到了陽光的溫暖，而且溫暖不斷的聚集著，包裹著她，凍住身體的冰霜被陽光融化。那從幽暗深淵飛出來的鬼魅則是被陽光灼燒，消失的無影無蹤。
於是，一切都明媚起來。
南心語又往前走了幾步，額頭到了紀雲霆嘴唇的位置，下一秒鐘，她撲進了紀雲霆的懷裡，臉頰貼著他的胸口，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大聲的哭了出來。
淚水很快打溼了紀雲霆身上穿著的襯衣，南心語感受到臉頰貼著的衣服徹底溼透，慢慢的止住眼淚。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就要有該有的覺悟，所以，你不需要說對不起。”南心語仰著頭，是紅腫的雙眼還有泛酸的鼻尖。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