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23節(1 / 2)

林容叫哽住,剛剛豈不是叫丫頭婆子都看了去?忙拾起書案上的外衫披在肩上,語氣便十分不耐,抱怨道:“你怎麼也不關門?”

這話在林容說來自覺是抱怨,可陸慎聽來,卻是十足嬌嗔,叫人打斷的不快,也散了三分,當下穿了衣裳,往外而去。

林容暗罵一聲,過得會翠禽推門進來,抱了衣裳放在屏風前的春凳上:“主子,可要叫人抬水進來?”

無人的時候,林容尚不覺得什麼,這時翠禽一問,她便想著剛才那會兒不知多少丫頭婆子看見影子,聽見聲音,一時臉上燒得發慌,問:“剛才……”

林容只吐出兩個字,翠禽卻明白她要問什麼,低聲笑笑:“主子放心,都叫回各自房裡待著,沒叫她們出來。君侯走了,我才叫人各自出來走動的。”

林容這才好受些,不過也是欲蓋彌彰,誰還能不知道這出敞軒剛發生了些什麼呢?心裡萬分彆扭:“不用抬水進來,我坐一會兒,回淨室去沐浴。”

又坐在圈椅上整理髮鬢衣衫,瞥見書案上的雪浪紙已經叫浸溼了好大一片,畫也叫毀了,喪氣地揉成一團,望著桌角的那晚避子湯,只覺萬分諷刺。

她是極為不習慣叫丫頭撞見這些私密事的,又喚了翠禽端了水進來,親自把那書案、春凳、圈椅一一擦拭乾淨,這才回房沐浴。

陸慎來時,剛好是晚膳時分,丫頭們都擺好膳食了,這麼一耽誤,飯菜都涼了。林容本不想麻煩,想著叫丫頭們煮碗雞湯麵,偏廚房的婆子殷勤許多,不過一刻鐘,便又重新做了端來。

夜半,林容躺在床上,手上拿著陸慎給的那枚白玉令牌端詳,他至少要去一個月,那麼這些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用,只看怎麼用。

叫這些人護送,名義上是去拜訪姑老太太,順路去一次千蕩崖。

縱使去了也見不到師兄了,只千蕩崖這三個字,卻彷彿成了她的執念一般。或許在她內心的隱秘處,仍舊幻想著可以從那裡找到回家的路。回家,回家,這兩個充滿希望又充滿絕望的字,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子裡迴響。

次日天色大晴,林容起了個大早,往架子上晾曬草藥,待在敞軒裡配置藥丸。又命翠禽把那新作的粗布衣裳拿出來漿洗做舊,只等著備好東西,便立刻出發。

忙完這些,已經是黃昏時分,鳳簫從外頭捧著一楠木漆盒進來:“主子,你交代的那套刀具,外頭的工匠已經得了一柄,送進來請您過目,可還使得?”

林容接過來一瞧,便搖頭,這時候礦石品味不高,含雜質也多,冶煉技術更是不能跟現代相比,不過不應該這樣差啊,她想起現代博物館裡的那些刀劍,問:“是外頭的鋪子,還是軍中的工匠做的?”

鳳簫答:“杭卿姑娘說,軍中的工匠,連軍中的器具都鍛造不及,沒有君侯的吩咐,她也不好擅自派人去麻煩。因此,都是叫外頭鋪子弄的。”

林容沉吟的一番,她既打算冒著陸慎動怒的風險,去千蕩崖,那便是沒有再回來的打算了。能回家自然最好,不能回家的話,也要活下去。賴以為生的便只有這淺薄的醫術了,只怕離了這節度使府邸,再也尋不到更好的工匠鍛造刀具了,道:“二門處,負責護衛是哪一位將軍?你請了他來,我有事吩咐。”

鳳簫沒反應過來:“不用去請杭卿姑娘麼?”

林容搖頭:“不用。”

不多會兒,一位身著軟甲的武將便叫鳳簫引了進來,納頭便拜:“卑職郭寅拜見夫人,不知有何事召喚標下?”

林容與其隔屏相對,儘量顯得態度溫和些:“將軍請起,此番乃是有事相求!”

翠禽搬了一個繡墩,郭寅虛坐著,手裡接過茶蓋碗,抬頭,便見屏風後朦朧的素影。

這位江州貴女,有光豔動天下之稱,那日隨君侯圍獵歸來,又或是在金明臺宴飲,又有不少人見過。人人稱讚是不負盛名,只他無緣,並沒有得見,一時頗為遺憾。他不好盯著瞧,便低頭:“不知夫人有何事吩咐?”

林容揮手,命鳳簫奉了托盤出去:“我想鍛造幾柄小刀,外頭的工匠做得不令人滿意。又想著君侯去前,曾囑咐過我,倘若有什麼難事,便請將軍去辦,一準兒沒錯。”

郭寅聞言便想推辭,這位江州貴女,身份敏感,他可不想多打交道,又見主公屢次折辱這位,日子久了,也就起了輕忽怠慢之心。更何況,這位崔氏女初來時,主公便吩咐派一伍軍士監視看管,頗為防備,那時候也沒提什麼女眷不女眷的話,自然也不把她當做主母來敬重。

不料見那托盤裡除了一些圖紙,竟還呈著一枚玉牌。

郭寅祖上三代都是雍地之人,家裡是雍地名門,自十七八歲便跟在陸慎身邊,是嫡系中的嫡系,陸慎的私令自然是認得的,當下萬分驚疑,這枚玉牌是主公親自選的籽料,親手雕刻,極為喜愛,竟然留給了夫人。

那拒絕的話,便在舌尖打了個轉,嚥了回去:“夫人放心,卑職一定辦好。”又瞧了瞧圖紙,應允:“卑職立刻去辦,十日內必定呈上來給夫人。”

十日,林容是不肯等這麼久的:“我急著用,將軍能不能命工匠縮短工期?”

郭寅點頭,艱難:“鍛造精鐵不必其他,時日一短,鐵器的質量便大大降低了,只怕最短也要七日。”

林容緩緩點頭:“多謝將軍費心。”

第35章

四日後宣州南面一百三十里,平谷大營篝火正盛

夏侯璋在軍帳中帶甲徘徊,問左右:“許都可有信令傳來?”一面憂心忡忡:“你我雖上了降書卻領兵在外只怕那陸慎已然見疑。陸慎此人多謀善斷,又心狠手辣,我父已經遭了他的毒手嗎,只怕遲早調兵……”

董諱身高八尺生平愛食生牛肉力能扛鼎,曾在戰陣中三進三出,乃是當世一名猛將站起來拍拍夏侯璋的肩膀:“夏侯兄何必如此憂心你我大軍合營五萬,駐地平谷易守難攻,在外又有兩萬騎兵策應,那陸慎便是天兵天將,也一時難以攻破。只待許都河間王信令一到你我又何須怕他?”

河間王信令?夏侯璋聞言更是嘆氣:“哎,我父雖死一家老小卻全在宣州城內,河間王信令一到,只怕便是他們的催命符。我為報袁氏之恩,置妻兒於不顧真乃忠義難兩全也。”

董諱心裡鄙夷,說什麼忠義難兩全肚裡算計的不全是功名利祿,忒一聲,喝問:“夏侯兄,你怎如此英雄氣短?想那陸慎小兒,也不過靠著祖上的三萬精甲起家,數年間橫掃江北。你我如今手中擁五萬精兵,在此亂世,如何不開創一番基業?你我昂藏男兒,豈能俯首聽命於那陸氏小兒?”

夏侯璋此時騎虎難下,只得點頭稱是,只他向來優柔寡斷、謹慎猶豫決斷不足,又吩咐標下:“陸慎最擅夜襲,各處崗哨要多加一倍,不可疏忽大意。”

董諱正要嘲諷他叫那陸慎小兒嚇破了膽子,便聽得外面軍士大聲疾呼:“敵襲,敵襲,雍軍來了,雍軍來了。”

夏侯璋、董諱匆忙出軍帳,見西南面一片火光,他二人到底是久經戰陣之人,當下喝止,穩定軍心,大笑道:“那陸慎小兒倘若從東面來攻,我倒還擔憂三分,從西南面而來,自取死路。來人,點五千將士,隨我衝陣。”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夏侯璋、董諱二將均是大呼一聲不妙:“是黑甲騎兵!”雍州的騎兵不是駐紮在雍地,同匈奴人對峙麼,竟神不知鬼不覺到了宣州。

天下聞名的雍州黑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沒有不能攻破的城池。夏侯璋已是肝膽具裂,毫無抵抗的意志,立刻催馬,領著中軍帳的數百部曲,向相反方向逃命去了。

只那董諱雖是個粗人,猶有幾分血性,咬牙上馬,提著丈八蛇矛,領著身邊數百義子:“陸慎這廝心狠手辣,咱們殺上前去,殺得一個賺一個。”

那董諱一身的蠻力,又是將死之人,一路殺過去,竟似砍瓜切菜,殺得二三十人,渾身血葫蘆一般,站在馬上大喊:“陸慎小兒,敢於我一戰否?”

話音剛落,便見那山坡上立著數百騎,當前一位玄衣黑甲催鞭而來,手上不過一柄青釭劍,縱馬揮劍,卻似有千鈞之力。

董諱倉惶之下,勉強接了三招,已是口吐鮮血,倒下馬來,勉強說得幾個字:“白麵陸慎,果……果名不虛傳……”話未完,便氣絕身亡。

八千雍州黑騎,快馬閃電突擊,從西南面直到中軍帳不過也就兩刻鐘罷了,此時兩位主將已死,軍心大已亂,餘部皆降。

陸慎從董諱胸口抽出那柄青釭劍,鮮血噴濺有三尺之高,陸續有將領來回稟軍情:“報,夏侯璋、董諱麾下兩萬騎兵已經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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