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33節(1 / 2)

林容抬眼望去,好半晌這才瞧清陸慎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嚇得連連後退,碰倒藥架子上的白瓷藥瓶,頓時響起一陣碎瓷聲,猶不敢相信,慌亂間只想著往回逃去,卻不想已經叫人把守住了,轉身扶著桌角,顫著聲道:“陸慎,是你……是你……你不是南征江州去了,怎麼會在這裡?”

陸慎臉上仍掛著笑,彷彿林容只是如尋常女眷一般出門了一會兒,或禮佛或看首飾:“你出來的日子久了些。”

一面說一面慢慢踱步過來,握著林容的手腕,揭掉她戴著的帷帽,露出白瓷一樣精緻的眉眼來:“聽人說,正月裡你生了一場重病,現時還偶有咳疾發作,這勞什子就別戴了。”

那聲音如同鬼魅一般,說著關心人的話,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叫林容無端激起一陣寒顫,她略掙了掙,手腕卻叫陸慎越箍越緊,疼得眉尖微蹙。

她剛來古代的時候,萬分不願,抱著渺茫的希望,寧可從山崖上跳下去,也要回去。現如今明白是回不去的,冬日生的那場重病叫她惜命,可惜命也並不是怕死。

叫林容自己來選,扭曲自己,一輩子跟在陸慎這樣喜怒無常的人身邊,服侍他順從她,把自己變成真正的古代女子,那恐怕比死更煎熬、更恐怖。

林容轉頭,忍著手上的劇痛,定定望著陸慎,聲音雖發抖卻十分堅決:“君侯富有四海,威加海內,為什麼不肯成全一個弱女子呢?”話雖恭維,也承認自己就是崔十一娘,只不過,不想回去的意思卻十分明白了。

陸慎斂了斂笑意,指著窗邊的一盆開得正盛的菊花,不答反問:“這樣的菊花,裝在雍州侯府的琉璃樽裡,才適宜。你說,是不是?”

林容的手腕此時已經痛得過去了,開始發麻,心知陸慎暴虐,今日恐怕難以善了,終是鬱氣縈胸,不吐不快,冷笑道:“君侯沉迷床笫之事,豈不知這樣的事,要你情我願才好。”

你情我願?她跟誰你情我願,叫她肚子裡懷著孽種的姦夫?都懷上孽種了,自然是已經不知你情我願多少回了。藥鋪臨河而建,窗戶開了個小縫,晚風襲來,吹散那婦人額前散落的幾縷青絲。陸慎恨恨地想,這青絲也必定叫那姦夫你情我願地撫過了,這遠山眉也叫那姦夫吻過了……

你情我願,你情我願,好一個你情我願!

陸慎此時臉上已瞧不出絲毫笑意來,那婦人的聲音彷彿都變得縹緲了,一時遠在窗外的水面,一時輕撫在耳旁:“況且我如今已經出家,盡棄塵緣往事,難道君侯要強逼世外之人麼?”

陸慎冷笑兩聲,放開林容的手腕,後退幾步:“好一個你情我願,又好一個世外之人,哈哈!出家的世外之人,跟誰你情我願地有了肚子裡的孽種?”

孽種?林容不知他何意,此時又悲又怕又怒,哪裡還能想起‘滑胎藥’這一節呢,又見陸慎揮手:“爾等退下。”

沉硯跟隨陸慎多年,不說明著吩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哪裡不知他要做什麼呢,嘆了口氣,命人黑甲衛都退出門外,瞧著對面是綢緞鋪,命人抱了數十匹,把那藥鋪四周統統圍了個遍。

林容見兵甲都退出去,不一會兒整個屋子都漸漸黑了下來,只透著些微光。猶自驚疑,又見陸慎把藥鋪角落裡供奉的一尊黃銅觀音移到當中的桌上,嚇得連連後退,推開臨河的窗戶,就要跳下去。

陸慎一把拉住,順勢勾到懷裡,冷聲道:“妙玄法師既是出家之人,就在這大慈大悲的觀音像下,叫本侯領略一下,什麼是法師口中的你情我願吧。”

說著把藥櫃上的醫書、藥材、稱藥材的戥秤統統撫落下,解開腰帶,一步一步逼近。

在林容做君侯夫人那幾個月,只有她百般順從陸慎的份兒,這床笫之事,只要陸慎一時來了興致,也不管是在內室,還是在書房、馬車上,只要他要,林容就得給。

可那好歹是無人之處,現在這藥鋪外站著數百黑甲衛士,但有動靜,便會叫人聽得一清二楚,陸慎……陸慎竟要如此羞辱她?

林容叫他逼到牆角,抵在一副昏黃的畫卷前,又是絕望又是憤怒,奮力揮手過去:“陸慎,你不是人!”

這一巴掌,林容使足了力氣,陸慎也並不躲閃,頓時臉上浮出紅痕,嘴角也流出一絲鮮血。

他不怒反笑,俊美的臉上帶著血絲,形如鬼魅,已經入了魘,哪裡還能聽進林容的話呢?

陸慎伸出大拇指,不知往林容脖頸什麼地方輕輕一按,林容嚶嚀一聲,頓時全身毫無力氣,癱軟在他懷裡。又不知從哪裡尋出一枚紅色藥丸,強喂著林容嚥了下去。

林容開始時尚不肯,藥力催發出來,便做不得自己的主了,渾身燥熱,昏昏然不知何處,偏著頭依偎在陸慎肩上,羅衫盡退,一雙明月貼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圓。

自是:

紗櫥月上,並香肩相勾入房,顧不得鬢亂釵橫,紅綾被翻波滾浪。

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連枝付與郎。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站著的鐵甲衛具點起來火把,裡間這才漸漸雲雨漸歇息,林容強撐著從藥櫃上坐起來,額間後背具是一片冷汗,一臉衰敗的蒼白,語氣仿若死亡般空洞,定定望著陸慎:“陸慎,我恨你。”

從沒有像今日這樣恨你!

第52章

連著幾日陰雨綿綿恰好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王美人在榻上歪到下晌才醒迷迷糊糊聽見外間有婆子問:“美人還沒醒嗎?”

貼身丫頭小鵑正做繡活打絡子呢搖搖頭:“昨兒君侯在前頭髮了好大的脾氣夜間便召了美人侍寢,直到天明時分才出來。美人受不住,一回來,便歇下了連午膳也不曾用。”

那婆子就笑:“君侯十日裡有八日召幸美人這樣的盛寵,那是旁人再沒有的。我瞧著美人身子弱了些,這些日子瞧著沒什麼精神也不大吃東西莫不是有了?倘若真有了身孕,生下一兒半女,那真是連君侯夫人都比下了。”

小鵑搖頭:“嬤嬤說什麼呢,君侯夫人不是歿了,誰跟死人比?再說了美人前兒才來月事呢?”那婆子心裡疑惑,怎麼身上來紅了君侯還宣去寵幸呢?

小娟放下手裡的繡繃子,從博物架上取出個黃花梨的漆盒來:“昨兒美人伺候君侯的時候,恰好雍州府裡派人送東西來,外頭也送貢品來沉管事奉了禮品單子上來,君侯沒什麼興致不過略瞧瞧,就丟在一邊去了。拇指大的珍珠,就賞了美人一大斛。新貢上的秋海棠、玉簪花,連外頭那些重臣都還未賞賜,先賞了美人四盆。”

那婆子墊著腳尖去瞧,果然個個勻圓瑩潔、大如龍眼:“這樣大的珍珠,連見也未見過。”

小鵑一面笑,一面取出兩顆,用帕子包了遞給那婆子:“美人說了,從前微末時,媽媽很是照撫她,這是賞你的。”

那婆子大喜,鄭重揣在懷裡,又不知說了多少句奉承話。

說著說著,兩人又說起府裡傳的閒話來,小鵑重新坐下來,另端了點心來吃,問:“聽說了麼,七八日前,君侯從外頭接了個姑娘回來,還是一路親自抱進來的,就住在養悟齋裡。養悟齋雖離君侯寢院近,卻是封起來,許久沒住人的,聽人說,院子破敗得很呢!”

婆子吃了一面吃一面道:“怎麼不知,接回來當晚就把全城的大夫給請來,那邊院子亮堂堂鬧了大半宿。我乾女兒在那院子伺候茶爐子,我聽了幾嘴,原是養在外頭的,謊稱有了身孕,這才叫君侯接回府來。誰知道,大夫一把脈就露餡了,惹得君侯震怒,就此冷落了,這七八日從未去瞧過她呢?”

小鵑吃驚:“假孕?怎麼這樣膽大?這樣的事,也能說謊?”

那婆子一副見慣了的樣子:“你年紀輕,不知道這深宅大院裡,為了爭寵,什麼都做得出來的。還得是咱們美人,得君侯寵愛,不需做這些事。養悟齋那位被君侯禁了足,關著呢。這人吶,關著關著就忘了。”

王美人在裡面聽了一通,偏過身子,蒙著手絹假寐起來。過得一會兒,小鵑送走了那婆子,掀開簾子進內室來,掛起帷帳:“美人快醒醒吧,這時睡足了,晚上便睡不著了。”

王美人小聲問:“什麼時辰了?”

小鵑回:“申時三刻了!”

王美人坐起來,施施然在鏡前理妝,好一會兒,見滿頭珠翠,富貴非常,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吩咐:“走,去瞧瞧養悟齋那位,把秋海棠戴上兩盆,雲緞帶上十匹。今兒君侯要同陸氏子弟宴飲,我好容易得空。再不去瞧瞧那位,實在失禮。”

王美人跟在陸慎身邊半年了,見他除了自己,便別無內寵,此時抱回來個女子,自然是好奇得很。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