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35節(1 / 2)

陸慎自然是沒有走的!

這夜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庭中又不知添了多少落葉。陸慎從淨室出來時,沉硯仍候在廊下陰影處:“爺!”

陸慎吩咐沉硯:“你去查一查。”

翠禽、鳳簫二婢的悄悄話陸慎是並沒有聽見的他只是對林容抗拒厭惡的態度百思不得其解當初在宣州是她有錯在先,未能約束江州家將部曲,又插言外朝事宜,自己命她閉門幽居也不過是從輕發落罷了她竟然要跳崖輕生?

這次接她回來,仍舊是賭氣不願意,口不擇言說了許多胡話。陸慎感嘆這婦人氣性頗大之餘又想起宣州的事來。

在江州軍士犯命案自己發落她之前,這婦人服侍自己也頗恭謹柔順,與今日之模樣天差地別,叫陸慎不得不思量起來,宣州之事莫非有一二自己不知的內情,當真冤枉了她。

具體查什麼陸慎沒說,沉硯卻已心領神會。翠禽、鳳簫二婢的話,陸慎沒有聽見,沉硯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問:“杭卿姑娘當日在宣州總管內院各處事宜,是否也要訊問?”

陸慎皺眉聽出幾分言外之意來,吩咐:“儘快,一概核查確實,立馬來報!”

說罷,陸慎轉身進了裡間,見那女子蜷縮成小小一團,滿鬢青絲散在大紅鴛鴦錦被上,朱唇微張,星眸低垂,別有一番說不出的旖旎風情。

陸慎掀開床帳,把雨淋淋的夜隔絕在外。他試著去攬那女子的細腰,盈盈一握,見她只茂睫微微顫動,一副順從並不反抗的模樣。俯身過去,下頷抵在那女子頸窩處,立時聞得一陣幽秘的女兒香,那陣馨香勾得他立時又心猿意馬起來,不能自持又不願自持,手腕也慢慢收緊,攏了她的身子,抱了個滿懷。

一隻手也不老實,探進小衣裡,擁雪成峰,挼香作露,香浮欲軟,恰似玉山高處,一對兒小綴珊瑚。

陸慎驚詫於這女子這樣順從,還當她發作一番,已然消氣了。只未來得及暗喜,便聽得耳邊女子小聲隱忍的啜泣,頓時僵在那裡。

好一會兒,那哭聲才止住,林容無力地問:“你就是恨我、厭惡我,因為我是崔氏女,我不順從你,就要折磨我,羞辱我?”

恨?這世間能叫陸慎瞧得上的人不過二三人,能有資格叫他恨的也不過一二人。厭惡?陸慎厭惡人,輕微一點的,只會把人打發得遠遠的,連話也不會多說。倘若厭惡得多了,那就用不著打發了,直接殺掉便是了。能叫他厭惡而又又有本事活在這世上的人,實不算多。

陸慎覆身上去,握著那女子的皓腕,幽潭般的眼神遊移,從那丁香似的玲瓏耳垂,直至含淚的雙眸。

陸慎微微發怔,良久抬頭,定定道:“你聽著,我待你,不是恨,也不是厭惡。”

不是恨,也不是厭惡,那是什麼呢?陸慎說不出來,只覺得此時一顆心輕飄飄發軟,他低頭,瞧那女子眉間若蹙,一雙眼睛彷彿蒙著薄霧,欲泫欲泣,不由自主道:“你不願意跟著我,也不願意回江州崔氏,我成全你。可我成全你,你也要成全我才是。”

成全?成全什麼?不過是哄騙她罷了,但就算明明白白知道是哄騙,林容又能做什麼呢?千古艱難唯一死,可這裡又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呢?也許,從那山崖上跳下去並不會回去,只有真真正正在這個世界結束了,才能回去。

林容默了半晌,在一個時辰之前,她還有力氣出言譏諷,開口周旋。可是現在她哭了一場,想明白了,只覺得渾身無力,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

林容抬頭,望著陸慎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這夜註定無眠,直鬧到天亮時分,床帳裡這才風雨漸歇,自是浴罷先遮,裙松怕褪,背立銀紅喘未蘇。

直到晌午時分,林容、陸慎二人還未起身。翠禽同鳳簫候在外間,裡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剛開始時二婢尚有幾分羞赧,站得遠遠的,後面便漸漸發急起來:“縣主怎麼受用得住,不說別的,怎麼說也該用膳了?”

怎麼弄這樣久?縣主還在病中呢,吃螃蟹受了寒不說,便是扭傷了,傳來複診的大夫也快到了。

鳳簫也點點頭,憂慮道:“那腳踝也該上藥了,昨兒晚上還腫著呢?”

翠禽嘆了口氣,咬了咬牙道:“再等一刻鐘,倘若裡頭再不傳人洗漱,我便端了縣主的藥進去。”

兩人正說著,那邊月洞門下一身褐衣的沉硯急匆匆而來,問二婢:“君侯還未起身麼?這是洛陽的急奏,君侯前日吩咐,一到便要立刻呈遞。”

鳳簫搖頭:“還沒呢,早膳、午膳食都未曾用。”

倒是翠禽一把抽過沉硯手中的急奏,道:“我送進去。”

這兩個丫頭都是未經過人事的,跟在林容身邊,又叫二人避著這些,縱在江州時叫嬤嬤教導過,那不過是走馬觀花地紙上談兵罷了。

翠禽實在擔心林容的身子,壯著膽子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偷偷打量屋內的光景。幸好除了地上胡亂丟著些衣衫,並沒有瞧見什麼叫人難為情的。

聽見推門聲,那銷金帳微微抖動,一隻女子素手攀縛在金鉤上,有男子慵懶沙啞地問:“何事?”

翠禽站在門口回:“回君侯,才剛沉管事送來一封洛陽的急奏。”

又問:“什麼時辰了?”

翠禽低頭:“回君侯,午時一刻了。”

接著便聽得帳中人輕笑:“倒是誤了時辰。”

……

對於陸慎來說,這樣乖順的林容,雖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沉迷在久違的溫柔鄉之中,毫無察覺。

對於林容來說,一個人的心氣散了,病來自然就如山倒了,自然就了無生機了。

林容開始時還如平常般起居坐臥,甚至白日裡還比往日多用半盞燕窩,只是夜間漸漸開始發起低熱來。一入夜便發低熱,白日裡倒十分正常。

她自己不說,丫頭們便不知道。陸慎是男子,冬日裡身子本就暖和,溫存之間,偶有疑惑,伸手去摸:“怎麼這樣熱?額頭都是汗?”

林容並不當一回事,推開帷帳,拾了地上散落的衣衫披上,敷衍道:“快立冬了,犯懶罷了,略動一動就出汗,我去洗一洗,你先睡吧。”

瞧她雲雨之後,臉頰緋色,水光瀲灩,尤為明豔動人,陸慎興致頗好:“淨房地滑,我抱你去。”

林容搖頭,堅定地拒絕了:“不必了。”

這樣夜間低熱了兩日,第三日傍晚,便突然發起高熱來,不過一日,竟漸漸地咳起血來,昏昏沉沉,一副下世的光景。

服侍的丫頭們大駭,忙派人去給陸慎送信。這日陸慎恰好出去巡視大營,並不在府裡。等他趕回時,林容已燒得說起胡話來。

不獨青州的大夫,連宣州的大夫也叫快馬請來,各自診脈了:“夫人的脈象遲而無力,這是寒症,想來是冬日不注意,受了涼。君侯不必憂心,此乃小病。”

只是話雖這樣說,病卻沒有好轉的跡象,藥連吃了兩日,整日昏睡,一日裡只一兩個時辰是醒著的。翠禽、鳳簫二人晝夜服侍,須臾不離,尤為傷心。

林容迷迷糊糊,對此毫無擦覺,只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迷濛的大霧之中,師兄的聲音從古林深處傳來:“容容,容容!”

林容四處張望,卻分辨不清聲音的方向,只顧著急地大喊:“師兄,師兄,你回去了嗎?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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