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41節(1 / 2)

陸慎忍了好一會兒,見那女子絲毫不搭理自己,終是開口問道:“真不舒服?”

林容閉著眼睛,實在不想說話,嗯了一聲,道:“來小日子了,疼得厲害。”

婦人的這些事,陸慎是一向不關心的,也不知道的。自成親之後食髓知味,這才明白了些,當下暖了暖手,往林容小腹處撫去,果見一片冰涼:“你睡吧,我替你暖著。”

其實林容的小日子是從來不疼的,也不知是幾場大病損耗了體質,還是雪地裡受了涼,這一回便十分厲害,等入夜時分到了雍州城時,已經疼出汗來,擁在陸慎懷裡,有氣無力地埋怨:“這全都怪你!”

陸慎被罵了一句,反悶笑幾聲:“是,都怪我。”

到了君侯府邸,林容是叫陸慎抱下來的,一路抱進自己的寢院弇山院。林容忙寫了活血化瘀、溫經散寒的藥方來,陸慎接了,立刻吩咐沉硯:“去抓藥了送進來。”

如此折騰到半夜,林容這才舒服了些,見陸慎仍坐在床邊,實在不想應付他,道:“你去睡吧,我好多了。”她彷彿記得當初在宣州時,這傢伙聽見婦人來月事,一臉晦氣的表情,怎麼今兒還呆得住,早該走了才是?

陸慎點點頭,看起來也並沒有留宿的打算:“好,你睡吧。”

陸慎出得門來,往回廊處去,問左右:“老太太睡了沒有?”

沉硯便道:“還沒有,老太太這一向覺少,天亮時分才睡下。”

陸慎嗯了一聲,往老太太的榮景堂去,及進,果見燈火通明,丫鬟們的湊趣恭維聲,守門的婆子遠遠瞧見了,立刻行禮,驚動了屋子裡的人。不一會兒,一位老嬤嬤迎了出來,跌聲道:“君侯怎的這時候到,也不叫人傳話回來。怪道老太太今兒眼皮子就跳呢,原是有喜事。”

這是陸慎的奶嬤嬤,早就不伺候人了,常進府裡來同老太太說話,他一進去,便見老太太仍舊坐在那裡抽水煙,細細瞧了一通,對左右道:“怎麼瞧著瘦了些?”

陸慎磕頭問安,道:“祖母可還康健?”

老太太見此掛滿了笑,忙叫陸慎起來,連回,好著呢,又問了幾句軍政上的事,良久嘆:“這麼說,平定天下,只在這三五年了。你父親知道了,不知有多高興。”

一面又問道:“上個月本是你母親生辰,說好回來的,你又不知被什麼絆住腳。”又忽地問道:“聽下人們說,你抱回來了姑娘,是在青州納的侍妾?你也是,小人家的姑娘,你再寵愛那也有限,還叫你大姐跟四嫂去侍疾,怕是也受不了那福份……”

陸慎靜靜聽了會兒,截斷道:“不是侍妾,是江州崔氏,孫兒的原配發妻。”

老太太頓時驚愕,忙問旁邊的老嬤嬤:“不是說沒了嗎,上兩月你母親稟了我的,連喪事都辦了?”

那老嬤嬤立刻接話:“是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在泊門渡,負氣自盡了。”

陸慎凝眉,肅色道:“這是誰傳的謠言,竟敢編排起我的內帷之事來?不過是在宣州養病罷了,現如今好些了,孫兒便立刻命她來雍州拜見長輩。”

老太太瞧了瞧外邊,哪裡來拜見了,人影都沒瞧見?她是個和氣的老太太,一向不管家裡的事,只享榮華富貴,見這從來冷情冷麵的孫兒替那崔氏遮掩,笑道:“喔?”

陸慎端了茶到老太太身邊:“崔氏年輕不懂事,請祖母多教她,能學得祖母一丁半點,受用終生了。”

老太太笑罵一聲:“滑頭,打我的主意來了。”不過到底是接了茶:“你既認了她,便是認了江州崔氏,這個道理,你要明白!”

在陸慎心裡,她是她,崔氏是崔氏,即便網開一面,卻也的確瞧不起,並不打算當姻親看待,只祖母這樣說,到底嗯了一聲。

老太太又道:“我這裡倒沒什麼,只依著你這個猢猻。只是你母親那裡,她心裡只怕放不下。”

陸慎點點頭,又說了會兒話,便退了出來,剛到門口,便見太太身邊的陪房婆子在那裡等著:“太太聽人回稟,說君侯回來了,請您過去說話呢。還說呢,君侯雖立下規矩,不許衙門裡的人迎來送往,自己家裡人總要送個信回來,叫接一接的。”

陸慎不答,慢慢往聽濤院踱步,丫鬟打起門簾:“君侯!”

太太端坐在檀木太師椅上,見他進來,放下茶盅,問:“你把那崔氏帶回來了?”

陸慎只回了一個字:“是!”

太太冷笑兩聲,又問:“杭卿呢?”

陸慎回:“還在審!”

第66章

太太哼一聲:“不必審了是我命她做的。你心裡很明白,我也早同你說過,我不耐煩見崔家的人。現如今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當真要將那崔十一以髮妻待之?”

陸慎回:“長輩做主天子賜婚三媒六聘,豈能言而無信?”

太太勾唇譏笑兩聲,略帶些細紋的丹鳳眼微微上揚,顯出幾分年輕時的風華來:“好好好真是跟你父親一個秉性大丈夫敢作敢當,只要上了心,便是仇人的女兒也照納無誤。倘若他活著瞧見你如今這樣孝順我說不得還要讚一句,我好福氣呢!”

陸慎抿唇站在那裡,不答話也並不反駁,默然不語,好半晌另端了茶擱在太太手旁的小几上:“母親何必這樣說呢?父親在日,何嘗如此?”

太太望著陸慎他一兩歲時牙牙學語的模樣彷彿還在眼前,就忽成了今日嶽峙淵渟,海涵地負的一方諸侯,母子疏離之情無可更改,一時悲從中來扶著頭無力擺手:“你去吧,我累了。”

陸慎道了一句是,負手站起來,把那隻鬥彩纏枝蓮紋碗傾倒,兩粒赤紅的丹藥立刻滾了出來:“這些丹藥,母親還是少吃為好。父親去前,囑母親保重,此非保重之法。崔氏雖年幼,卻穩重識大體,必能替兒子孝順母親。母親安享天倫之樂,兒子才不負父親臨終前殷殷重託。”

提及亡夫,太太似有怔忪,面容也柔和了些:“好,你要學你父親,我自然沒有話說,只叫我喜歡那崔氏,只怕比登天還難。”

陸慎道:“服侍姑舅,乃為婦之道,倘崔氏有不到之處,母親只管教她便是。”

言罷,躬身退了出去,沉硯上前回話:“杭卿上次受了刑,不想昨日發起高熱了,請了大夫,已不大好了。”

陸慎吩咐:“送她回太太的聽濤院。”

陸慎慢慢踱步,不知不覺已到了弇山院,院內一片靜謐,推開門,見內室點著盞小小的琉璃燈,那琉璃罩叫崔氏改弄了一番,斑斑駁駁露出些溫馨的橘光:她一向都是這樣,不管在哪裡,總能叫自己儘量過得舒心些。

他撫開帳子,見那小女子一頭青絲散在鴛鴦枕上,一張小臉睡得微微潤紅,想必此時小腹已經全然不疼了。陸慎自顧自脫了外袍,丟掛在屏風上,躺在床上,將那小女子環腰抱在懷裡,下顎抵在她額頭上。

林容睡得迷迷糊糊,腰上叫箍得有些緊,拍拍他的手,問:“怎麼了?你不是上別處睡去了嗎?”

見他不回話,林容又道:“沒用晚膳,餓了?方才我吃了一道米糠漬的清醬肉,味道很不錯,還剩一點,叫丫鬟們端來給你墊一墊?”

陸慎不滿地哼一聲,手上微微用力,叫林容不得不睜開眼睛,撇見他臉色暗沉,渾身都似乎散發著一股不對勁的氣場,嘟囔:“大晚上的不睡覺,跟誰吵架去了?我可沒惹你!”

陸慎不答,沉默良久,等得林容幾乎又快重新寐著了,這才聽見頭頂上傳來聲音,問:“倘若你日後有了孩兒,會不會叫旁人撫育?”

林容聞言立刻警覺起來,後背涼幽幽的,一絲睡意也無了:“你……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答應過我的,一年內不生孩子的?再說了,我剛來月事,想生也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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