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60節(1 / 2)

崔琦笑著點她:“早什麼,說起來十四歲,虛歲都十六了,過不了兩年就及冠了。那些知根底的好姑娘,自然是要早早定下來的。便是咱們那時候,不也是十二三歲便訂了親的。”

林容只覺得那畫卷上的仕女圖,都大同小異,只畫神兒,並瞧不出具體模樣如何,道:“婚姻嫁娶,還得他自己喜歡才好。”

一時用了午膳,林容替崔琦又施了一回針,外頭便有人來回話:“六小姐,袁府二太太並四姑娘到了。”

崔琦免不得出去見客,林容這才靜下來,往外間去,在靠窗的桌子上,略瞧了會兒書,這一兩日的事便像走馬燈一般在腦子裡晃過,更覺得倦乏,撐頷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伸手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阿昭從後面跑過來,手上拿著一支荷花,撲到林容膝上:“瞧,新摘的荷花。”

林容笑笑:“去荷塘裡划船了?”見她鞋襪都溼了,裙子上都是泥點子,又替她換了衣裳鞋襪。

阿昭點點頭:“阿爹替我摘的荷花,他說你也喜歡在荷塘裡撐船的。”

林容聞言,頓時沉了臉,她這輩子在這裡,只在荷塘裡撐過一回船,便是老姑奶奶去宣州那回,打溼了鞋襪,被陸慎騙到小樓裡,強行……

阿昭只抱著林容脖子央求:“小舅舅那匹小紅馬可漂亮了,能不能叫我騎一騎?”

林容搖頭:“不行,你太小了,還不能騎馬。”

阿昭嘟著嘴:“可是小舅舅都有,那小馬只比我高那麼一點點。”林容還是堅定的搖頭,阿昭哼一聲:“阿爹肯定會同意的。”又忽瞧見桌上放著一個風箏,她不知道多惦記著去放風箏這回事,立刻把那小紅馬的事情拋下來:“咱們要去放風箏嗎?”

林容正要說話,便聽見沉硯的聲音:“主子,衣裳取來了。”

林容回頭,見陸慎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正端坐在外間的圈椅上,手上捧著方才自己擱在案上的殘茶,身上的衣裳已溼了大半,不知沉眸想著什麼,似乎並未聽見沉硯的回話。

不多時,沉硯又回了一句:“主子?”

阿昭立時從林容身上下來,手上拿著風箏,蹬蹬蹬往外跑:“阿爹,你送我一匹小棗紅馬吧?咱們明天騎著小馬,去放風箏,好不好?”見陸慎沒回應,又加了一句:“孃親也去,好嗎?”

陸慎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摸摸阿昭的臉,問:“方才教你的詩,你還記得幾句?”

阿昭頓時支支吾吾起來,她的心思哪在這上面,一心想著摘一朵最大的荷花,唸了一句:“江南可採蓮,蓮葉……”便實在答不出來了,小眼睛滴溜溜的轉,拿著風箏便要往外跑:“阿爹,我困了,我要午憩了。”

林容忙喚翠禽:“快跟出去,別叫她淋雨了,備熱水來,替她沐浴,不然明兒又得咳嗽了。”

翠禽應了一聲,立刻追了出去。

陸慎擱了茶,轉頭沉沉望著林容,見她已轉身背對著自己,坐在書案前,薄紗帳隨風亂舞,終是沒有一個字,只得抱了衣裳,往屏風後而去。

林容見他進了淨室,正想掀簾出去,便聽得陸慎在裡面吩咐:“另送一副玉帶進來。”

沉硯侯在門口,立時從包袱裡尋出一條玉腰帶來,雙手奉給林容:“夫人。”

林容立在那裡,只覺得火大,又壓了下去,冷冷道:“你自己送進去。”

沉硯低頭,似乎大氣不敢喘一般:“求夫人體恤奴才,主子肩上的傷還沒口,又不肯換藥,又不肯治。求夫人勸一勸。”

林容只覺得萬分莫名,到底是接了那腰帶,轉身往屏風後去。

第97章

林容捧著腰帶立在軟簾旁,把那玉帶擱在一旁的小几上,冷冷道:“沉硯膽子越發小了遞東西也不敢進來。”

陸慎也並沒有說什麼淡淡瞥了她一眼拾起玉帶,便背過身子去。

林容立在那裡,並不在乎,只叮囑道:“阿昭年紀太小絕不能教她騎馬摔到了可不是好玩的,等她大一些再說。她只是覺得新鮮,過一兩日便忘了你千萬不要應她。”

陸慎只淡淡嗯了一聲並無餘話,問:“還有事麼?”

這幅情狀倒像是她上趕著一樣,林容氣結,忽又覺得好笑,臉上反浮一絲笑來搖搖頭,也並無一個字掀簾出來。剛到門口處,便聽得陸慎道:“江州的事,大體已經辦結,明日便要帶阿昭回洛陽了。再叫她在這裡多待半日,晚上我便派人來接她。”

林容頓住回:“知道了。”一時推門過廊,慢慢踱步而去,也並不知走到哪裡,隨意在一處石凳上坐下,怔怔呆了半晌,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遠處崔琦的聲音:“十一,你怎麼在這兒,叫我好找?”

林容這才回過神兒來,她不知什麼時候坐下日頭下,已出了一頭的汗。崔琦拉著她在藤蘿下陰涼處坐定:“是不是不舒服?”

林容搖搖頭,問:“你身子這樣重,怎麼還要去應酬袁家的女眷?本也不是正經姻親,緊著自己身子才是。”

崔琦聞言便氣道:“我這兩年在府裡足不出戶,竟不知陛下已屬意立袁四娘為新後,誰都知道,偏偏瞞著咱們姓崔的?現時封后的聖旨還未下呢,便把自己當主子,使喚起我來了。”一時又吩咐丫鬟:“去,把十七弟叫來,他這幾日待在陛下身邊,這立後的事,他知不知道?”

這畫面實在似曾相識,林容笑笑,替她打扇:“莫生氣,莫生氣!”

崔琦見她這樣,也笑笑,點她的額頭,又嘆:“你啊你,說得好聽是心寬,說得不好聽,庵堂裡的尼姑也比你多三分活人氣兒,人活在世上,哪兒能樣樣都不在乎呢?”

林容無奈:“六姐姐,你好心寬慰你,你倒說起我來了?”

崔琦笑:“你只問問你自己的心,究竟是不是一丁點都不在乎,沒有一丁點不高興?”

一時語罷,林容正要說話,卻見崔琦止住,撫開層層的綠茵藤蘿,便見遠處石橋上,一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正嫋娜福身,同陸慎行禮。

陸慎略伸手,虛扶了她起身,負手立在那裡,臉上雖沒什麼表情,不知同那姑娘說了些什麼話,那姑娘盈盈一笑,便羞赧地退在一邊了。

林容心道,陸慎這人在旁人面前倒是有禮有度,實在可恨!

待陸慎走遠,身後的隨從也都從橋上過,崔琦這才回過頭來,見林容臉上的笑已隱了下去,盈盈望著她笑:“瞧,還是有那麼一丁點不高興的吧?”

林容搖搖頭:“只是覺得這姑娘年紀小了些。”

崔琦聽了不語,搖著扇子好一會兒,正色問道:“十一,往日你在雍州同陛下鬧得難堪,我後來也聽說了些,可自你出了事,他到底是日日念著你的,日日受折磨。你也別怪我多事,也別怨我替誰說話。只現如今,你到底是怎麼個打算?”

這樣的私事,便是崔琦,林容也並不想談論,只喔了一聲,笑:“喔,六姐姐是嫌我煩了,要趕我走?”

崔琦搖搖頭:“你雖不說,但我也瞧得出來,你那年從洛陽回來,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便生出紅塵離世之感。可這世上誰又是真正的世外之人呢,便是尼姑道士也要化緣求香火的。”

這件事,林容並不肯深談,也並不打算同誰商量,笑著轉了話頭,岔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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