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般可愛的人。
“我得回去了。”白淼淼來回撥弄著手爐,笑眯眯說道,“不能被人發現了。”
不遠處的內外院遊廊上,少東家正安靜地站著。
“所以二娘……”盛昭下意識伸手,緊緊握住她的袖子,光滑平坦的袖子被人握出一道道摺痕,袖口處的牡丹花紋被人一團握在手心,“只是為我來的?”
白淼淼低頭看著那隻手,那隻手太過用力,上好的綢緞瞬間留下摺痕。
她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卻只看到盛昭低垂的脖頸,頭頂的陰影落在眉宇上,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樣。
他明明一句話也沒再開口,偏讓白淼淼有些恍惚。
她小時候坐在家門口等家人回來時,有一隻餓的走不動的小狗狗走到她身邊,一聲不吭地勾著她的衣服,偏又不說話,只是趴在她腿邊,瞧著是不想活了。
再後來,她第二次入宮,卻在穿過花園時,看到大雨中的小郎君,小郎君安靜地坐在欄杆上,大雨打溼了他的後背,胳膊上的血跡順著雨水落入奔騰的水渠中。
許是察覺到她的存在,小郎君隔著漫天雨幕,抬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看到了年幼時那隻等死的狼狽小狗。
小時候,白淼淼把大她許多的大狗狗半拖半抱,帶回家去了。
再大些,白淼淼還是撐開傘,朝著雨幕中的小郎君走了過去。
“就是想來看看殿下。”小娘子故作大人模樣,掂了掂腳尖,伸手認認真真地拍了拍二殿下的肩膀,就像兒時一般,一字一字,卻又顯出幾分女郎的嬌憨,“我會保護殿下的。”
—— ——
李家好久沒這麼熱鬧了,白淼淼剛一下馬車,差點以為來錯了地方。
李家大門口張燈結綵,迎面而來的僕人穿著新作的衣服,遠遠見了人臉上就露出笑來。
每當家中郎君都去前線時,李家便格外安靜,僕人們走路都是悄無聲息的,更別說廊簷上都掛滿了紅布和柿子枝,還有不少僕人搬著東西,不知要去哪裡。
白淼淼已經三年沒見到白家這麼熱鬧的時候了。
“大娘等二娘子許久了。”門房快步上前,熱情說道,“裡面請。”
白淼淼點頭:“我還想拜見一下李老將軍和白夫人。”
門房笑說著:“夫人早早就吩咐了,不需要拜見他們,太耽誤頑的時間了,直接去和大娘子好好頑上一頑,之後也好收收心。”
白淼淼就讓昔酒把禮物遞了過去:“那你替我給將軍和夫人問安吧。”
昔酒點頭。
“好嘞,昔酒姐姐這邊請。”門房也不囉嗦,點了一個僕人帶人去內院,自己則親自帶著昔酒去東院。
白淼淼去東院的路上,正好看到大病初愈,在花園裡走動的李家二郎君。
李家二郎君只比李明霜大三歲,在疏勒鎮時,白李兩家的小孩也算是經常見面的。
“李家二哥哥。”白淼淼看著他蒼白的臉,擔憂說道,“好些了嗎?前些日子來,阿霜說你在休息,不方便見客,我就沒來看你了。”
李家二郎君身形高大,面容黝黑,只一雙眼睛格外明亮,見了人便爽朗笑了起來:“早就沒事了,阿霜就是瞎緊張。”
“你現在要去找阿霜嗎?”李二郎咳嗽一聲,耳朵尖先紅了一點,“要不,我送你過去吧。”
白淼淼嘆氣:“不用了,阿霜的院子我閉著眼都會走了,二哥哥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頑。”
李家二郎嘴角微動,不好意思再開口,便只是目送小娘子遠去。
“如果二郎堅持要送二娘子,二娘子這樣的好脾氣,肯定不會拒絕的。”扶著他的小廝小聲說道,“郎君在這裡等了這麼久,這樣好可惜啊。”
李家二郎君收回視線,無奈說道:“不好讓二娘為難的。”
小廝緊跟著嘆氣。
李明霜的院子人來人往,白淼淼還未靠近就聽到狗叫聲,等好不容易入內了,還未坐下吃上一塊糕點,就被急匆匆的李明霜奪下糕點。
“做什麼?”白淼淼一臉懵。
“去換衣服。”李明霜穿著大紅色的騎射服,張揚放肆,“我借了阿耶身邊的幾個副將,出門打獵去。”
白淼淼身子一縮,整個人團成一團坐在椅子上,皺著臉,連聲拒絕:“我不要去,不要騎馬,不要打獵,不要曬太陽。”
李明霜咬牙,直接把人提溜起來:“不行,一起去,我若是一個人,我阿孃不放心,我若是說跟你一起去,阿孃肯定就行了,而且我們借了西山的圍場,大哥二哥也去的,你要是不想去賽馬打獵,我讓二哥坐在看臺上陪你聊天。”
白淼淼掙扎,渾身抗拒:“我不去,我不會騎馬,我不想吹冷風,我不要聊天,我要回家了。”
李明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抱去內室,冷酷無情說道:“你今天就是喊破喉嚨,也要和我一起去頑。”
—— ——
西山的圍場是皇家圍場,由禮部管制,平日裡也對長安的貴勳們開放,只是要提前預約,李明霜饞那裡的馬道好多年了,之前李大將軍沒回來,李夫人一直壓著不同意,等李大將軍一回來,就鬧著要去那裡玩。
李大將軍一向是有求必應,第二日就把時間地點確定下來了,偏李夫人說那圍場並非只有她一家去,若是她獨自一個人,必定要鬧出是非來,二郎君就說不如請白家二娘子來,李夫人勉強同意。
李明霜為了能出去玩,只好把不知情的白淼淼哄騙過來了。
白淼淼垂頭喪氣地坐在看臺上,不遠處,李明霜已經和人組隊開始打馬球,一襲濃郁的紅色鮮豔奪目。
“沒想到阿霜說你已經同意是這個同意的辦法?”李家二郎君不好意思說著。
白淼淼癟了癟嘴,但還是好脾氣給阿霜說話:“沒關系的,坐坐,吹吹風也是很好的。”
李家二郎君自然也是知道她的脾氣的,只是讓小廝把準備的東西拿了出來:“讓廚房做了你以前很喜歡吃芝麻鹽餅,剛烤出來的,還讓人做了乳酪醬,你可以沾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