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山,桃園。
賈薔回來時,已過了子時。
他在劉家用的晚飯,舅甥二人吃了不少酒。
不過,今日他雖不在,卻顯然沒有影響其他人的樂趣。
興許是當家老爺和當家太太不在,剩下的人居然頑的更得趣。
都過了子時,還圍著篝火頑笑。
大篝火堆邊,甚至還擺放了幾張木幾,上面設有筆墨紙硯,和十數張寫滿了字的紙箋。
方才,她們居然還來了場詩會……
只是看到賈薔回來,寶釵忙羞笑道:“快都收起來罷,莫讓瞧了去。”
諸姊妹聞言,忙於嬉笑間,將各自墨寶收起。
賈薔橫覷某釵,問道:“以本侯之文才,莫非瞧不得?”
寶釵俏臉飛紅,笑道:“那自然不是,只是薔哥哥文才極高,我們姊妹頑笑之作,怕被取笑了去。不過有一作薔哥哥卻是不能錯過呢。”
說罷,抄起木几上的最後幾頁紙箋,攏了攏後,遞向賈薔。
賈薔目光落在她堆雪一般的皓腕上,讓察覺到的寶釵,俏臉愈紅,有些羞惱的嗔了賈薔一眼。
賈薔自忖光明磊落,只是欣賞一眼,若無其事的接過紙箋後,看了一眼,輕聲誦道:
“桃花簾外東風軟,桃花簾內晨妝懶。
簾外桃花簾內人,人與桃花隔不遠。
東風有意揭簾櫳,花欲窺人簾不卷。
桃花簾外開仍舊,簾中人比桃花瘦。”
他“唔”了聲,道:“此詩必不是薛妹妹所作。”
寶釵聞言大怒,咬牙啐道:“一個薔哥哥,一個林丫頭,你們倆再不是好人。”
說罷,扭身回去坐了。
在鳳姐兒高聲大笑中,諸姊妹差點樂瘋了。
早起黛玉寫下“簾中人比桃花瘦”時,就已經取笑過一回寶釵,沒想到,傍晚賈薔回來,又取笑一遭。
賈薔將紙箋收起放好,方對寶釵笑道:“薛妹妹……不,寶妹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此詩詩意慵懶中透著靈動,滿是秀麗之才,非等閒之輩可作……”
寶釵:“……”
湘雲都氣不過了,啐道:“薔哥哥必是吃酒吃醉了,誇林姐姐便是,何必又要說寶姐姐不好?”
賈薔笑道:“這叫甚麼話?我何曾說寶妹妹的不是了?我話都沒說完。我是說林妹妹的好,和寶妹妹的好不同。林妹妹是那樣,但寶妹妹的詩……我還沒見過,不大好說。”
探春上前從氣的面色愈白的寶釵手裡奪過詩作,送給賈薔道:“你瞧了便說!”
賈薔接過後,誦道:
“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
空籬舊圃秋無跡,瘦月清霜夢有知。
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痴。
誰憐我為黃花病,慰語重陽會有期。”
誦時,寶釵輕轉明眸,望了過來。
賈薔“嘖嘖”了聲,讚道:“了不得,了不得!”
寶釵:“……”
探春、湘雲也憤懣:“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