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不能這麼說，若無雲陽觀的震懾，鬼物們也不會如此溫和，和老百姓開成可持續發展的共存模式。
須知，沒有云陽觀前，生人百姓，就是鬼物們飼育、放牧的兩腳牛羊，生殺予奪。
百姓多愚昧，只看到鬼物給予的小恩小惠，卻不知道能有今日待遇，根源在雲陽觀身上。
“孫師弟啊，你難道沒聽說農村調查的必要性嗎？”
孫焱焱愣了愣，搖頭，“沒聽過。”
這時候，朱子肅插話道，“孫師弟，少殿主的意思是，西北下院不是孤立的，需要結合周圍環境來看。”
他終究是是個老成穩重的，這也是王福看中的原因之一。
“一路走來，我們可以看到，越是貧苦的農村對鬼神依賴越是嚴重。”
“反而是較為富裕的鄉鎮城池，距離下院越近，拜五帝的人數越多。”
王福聽到高這裡點了點頭，站在雲陽觀這一邊的，都是鄉紳、地主等有產階層的，妥妥站在貧苦大眾的對立面。
貧民百姓，抵抗風險的能力幾乎為零，缺少安全感，自然要求助鬼神。
“剩下的決策，想必少殿主早有腹稿，我們只要遵從命令便是。”
朱子肅委婉提醒，這位師弟天資高，奈何心高氣傲，若不能收一收脾氣，將來肯定要吃苦頭。
王福已經有了想法，所以才一路打聽，收集資訊資料。
清理甚至剿滅鬼部餘孽，還要從上中下三個階層著手。
西北下院所在地，按照綜合情況，可以分成三個階層。
最底層的，自然是分佈在廣大土地上的貧苦大眾，包括佃戶農奴、城鎮中的僱工等等，他們衣食無著，對信仰的需求最迫切。
在往上，則是勉強溫飽的團體，除了自耕農、手工業者外，也包括小地主、小商販等等，他們屬於左石搖擺的陣營，可爭取的物件。
最頂層的，則是食肉者基階層，掌握了錢權，也就是大多數生產工具，包括土地、農具，以及農夫。
針對階層不同，治理的手法也不同。
宗教信仰，一向都是看人下菜的，底層講民俗、中層講養生、頂層講哲學，大體就是這麼個意思。
“朱師兄說的不錯，孫師弟，等到了下院，你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勞苦大眾，是積極爭取的物件，也是爭取成本最低的一個團體。
如今，王福是下院的監院，算是一個分公司的執行人，思想層次不能侷限於打打殺殺。
這些年來，西北下院發起的剿滅行動不在少數，效果媲美除草，地面上看似沒了，實則根系未損，過一段時間重新生長出來。
不光要剷除鬼部餘孽，更要滅絕他們存在的土壤。
發展生產力、移風易俗、誅滅鬼物，這樣三管齊下，效果肯定不同。
雲陽觀的優勢在於，頂層階級已經投靠，自上往下，滲透到中層，奈何目前止步於此，面對廣大的勞苦大眾有心無力。
王福的策略是，顛覆舊模式，上下齊動，雙管齊下。
可想而知，五年時間絕對不夠，但他有信心，十年八年總能初見成效。
“少殿主若有注意，師弟自然聽命行事。”
孫眾將信將疑，沒有再發牢騷。
“嗯？”
過了片刻，一隻鳥雀從天而降，是法術帶來的訊息。
王福人手一看，來自西北下院，是先到一步的眾人聯名發來，內容是十萬火急的情況。
“清虛觀放棄了邊界地帶十幾個下院，勢力大規模後撤。”
王福看得手腕一抖，什麼情況？
清虛觀，是鄰近雲陽觀的一大門派，同樣出身三清傳承。
區別在於，雲陽觀是觀主政治鬥爭失敗，出走外地自主創業。
清虛觀呢，高層仍身兼雲宗道觀的編制，屬於股份合作的。
西北下院，就是雲陽觀和清虛觀的邊界緩衝地帶，這些年來，雙方相安無事。
可是，偏偏王福到到任後，對方猛然收縮勢力範圍，十幾個下院被放棄，等同於將這些土地拱手相讓。
可是，這不算什麼好事兒！
清虛觀這一退，鄰近的大片土地成了真空地帶，如果雲陽觀置之不理，就會有無數鬼物填補這塊空地。
也就是說，西北下院，即將面臨內憂外患的雙重夾擊。
“怎麼會回事兒？”
王福怒得不行，好端端的，撤什麼撤？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名聲太響，讓清虛觀主動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