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了,兩人零交流。
無論是熱鍋倒油,添柴加火,盛菜起鍋,她都做的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做錯一點半點。
及至上桌吃飯的時候,胡氏一副沒胃口的樣子,垂頭喪氣地說:“音兒,劉姥姥那兒已是指望不上了,你要有更好的去處,就跟我們說說。”
“媽?”
這不是突不突然的問題,而是胡氏的態度問題。
顯然,胡氏不是自認鬥不過劉姥姥,而是她的思想有了根本性的轉變。
塗音都已經盤算好了,高嫁出門,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得讓多少人羨慕眼紅?
不說遠的,就說近的。
嫂子也得嫉妒她嫁得好不是?
“一家之主”塗草威嚴的掃視一圈,沒個人敢吭聲插嘴。
沉聲問道:“怎麼了?”
“女兒嫁得近,我們還能看著幫顧幫顧。”
“那家裡……?”
“家裡這些年不好嗎?大兒都娶了稱心如意的媳婦,還有什麼難辦的事?當初,我嫁到你一貧如洗的家,沒少看人白眼,受人排擠。現在我們家好了,不愁吃穿的,幹啥要賣女兒?”
胡氏說得是聲淚俱下,聲聲都在控訴,無人有心辯駁。
“賣女兒”三個字,無疑戳中婧兒心裡的痛楚,潸然淚下。
她可不就是被家裡賣到塗家,做人媳婦的麼?
“媽!”
塗音忍不了,要她挑村子裡的人出嫁,那她還不如不嫁!
村莊裡的人,一色兒的窮,背朝天,手腳不停歇的在田地裡趕,也就勉強圖個溫飽,管什麼用?
所謂孃家幫襯在她看來,有跟沒有,也沒多大的區別。
“就說我嫁到村長家吧,馬嬸像您待嫂子那樣給我氣受,你們又能怎麼幫我?我想過了,嫁人嫁人,嫁人之後是死是活都跟你們沒關係!”
塗音扔下話,生著悶氣,飯也不吃的摔碗走了。
被女兒懟得下不來臺的胡氏,佯裝個沒事人,夾蘿蔔白菜,嚼得是卡巴卡巴的響。
只有婧兒注意到婆婆夾菜的手在輕微的亂顫,很不自然。
嫁人一事,在家備受家人重視的小姑子尚且有此悲聲,何況乎她?
在這深秋的季節,夜晚來得快,走得也慢。
婧兒躺炕上翻來覆去,腦子裡總一遍遍的迴響小姑子說過的話,心緒難平。
“睡就睡,不睡就下去。”
“……!”
男人被吵得睡不死,翻身抱住婧兒的腰,在她的耳邊小聲道。
話雖不好聽,卻很真實。
婧兒掰開男人的大手,就要溜下床去,給他騰出個清靜地方睡大覺。
“吱呀”的兩聲,從外邊傳來,像是塗音所住房屋的方向。
深更半夜,她一黃花大閨女外出做什麼?
……
第十章 劉焦喬一臺戲
婧兒趴在窗戶邊上,只見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外走,看身形,不像是嬌小玲瓏的姑娘,倒像個七尺高的壯漢。
天啊!
平日裡,小姑子為人很正經,是個有主見的人。
但偷漢子這種事,婧兒相信小姑子是萬萬不會這麼做的。
不多時,住在他們斜對門的塗音房屋裡亮起煤油燈。塗音嫋娜的身姿映在門窗上,正在脫衣服。
夜裡不睡覺,起來換什麼衣服?
婧兒貓著手腳,越過呼呼大睡的塗雷身體,想下炕去證實小姑子的清白。
“啪啪啪”的幾聲,是從塗電屋子裡傳出的摔書本子的聲響,這麼晚了,他也沒睡。
聯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婧兒秒慫回被窩裡,哪兒還敢好奇外面的事?
明早,她還有好多的事兒要忙呢。
天矇矇亮,婧兒已經起身到廚房裡準備一家人的早飯,白而濃稠的大米粥。
水一開,淘洗過的大米倒入到鍋裡,時不時的攪拌,不至於米沉底,燒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