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丑曝屍一

1月30日,除夕夜,花都路,夜裡7點38分。

雖然從下午五點天空就忍不住提前往下拉開黑幕,但今天是一個喜慶的日子,家家戶戶都在今天裡卯足勁兒討個新年的頭彩,家裡也懶得開火,嘟囔著一年四季都在忙活,難得過年就拉家帶口出去搓一頓好的,慶祝慶祝。

小孩最歡喜,穿著新衣就先跑到門外等著。大人在家裡頭一會兒要穿件得體的衣服,一會兒要看看錢包帶沒帶錢,一通忙活也就忘了孩子還在門外候著,等他們出來的時候,發現孩子臉色蒼白地站在門邊,直勾勾地盯著對邊的路拐角處,渾身在發抖。

“你這孩子是冷到了嗎?咋抖得那麼厲害?”孩子的媽媽問道。

小孩不過七八歲,哆嗦著抱著媽媽,聲音不由得拔尖起來,“我看到它了……”

“看到誰?”孩子的爸爸從屋裡頭走出來,滿臉疑惑。

“穿紅衣服的娃娃,爸爸以前在報紙裡看過的那個穿紅衣服的娃娃,我看到它了!”小孩的話音剛落下,外邊的冷風忽然平地颳起,屋外的燈也忽然閃了閃,把小孩子嚇得更嗆,摟著媽媽哭了起來,“它就站在拐角處那兒看著我在笑,嘿嘿,嘿嘿嘿這樣的笑!”

孩子的媽媽和爸爸對視一眼,臉色都變了。就在這瞬間,一絲驚慌在他們之前瀰漫開來,上個月孩子的爸爸看過刊登紅衣娃娃兇殺案的報紙,孩子好奇也拿來看,所以也明白他口中的紅衣服娃娃到底指得是什麼。

孩子爸爸鼓起勇氣走向孩子說的那個方向,那兒空無一物,他鬆了口氣,快步走回去想揍孩子胡說八道,可孩子哭著哭著忽然抬起頭,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爸媽,將湊到媽媽的耳邊,輕聲說道,“它說,它叫做女丑。”

位於西郊的寺廟裡,後院一間緊閉的老房裡,插入香爐的數十根黑色籤文,在窗未開,風不吹的情況下,突然搖晃了下,“啪嗒”一聲,其中一根的黑色的籤文落在地上。

一個男子撿起那根黑色的籤文,發現上面寫著“女丑曝屍”。

花都路,夜裡10點50分。

青州就如上了年歲的老蛟龍,雖老卻得勁兒。仗著年歲積攢下來的老建築和老韻味,吸引了無數的開發商在這城進行開發掘金。但古城如果都翻新了,這城便是四不像了,城建者也不傻,只圈了一些區域來進行開發發展,也正因為這樣,青州兩種風格在對峙,新城區的新潮和熱鬧,老城區的古板與冷清,也就造就了這城市獨特的“日上養於老城,夜裡鬧在新城”。

而這時老城和新城交接處的花都路東區的不夜天才開始拉開序幕。臘月寒冬的夜裡哈口氣都能冒出白煙,但抵不過年輕人的熱情,一個個穿新戴紅上街等著十二點一到,新一年的第一聲鐘聲響起能夠及時許下美好的新年願望。

在東區市區新年氣氛越來越濃時,位於西區郊外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百年古寺廟裡也難得的燈火通明。以往日落便關門的寺廟,在這一天夜裡依舊有許多男男女女,年輕的,和不年輕的,都拿著高香希望能夠在吉時上新年頭柱香,認為這樣來年就能如順天而上的煙火,一切都能扶搖直上,順風順水,萬事稱心如意。

寺廟的院子裡有一間裝潢古雅的休息室,此時有一箇中年人搬了張凳子坐在門口一邊吹著暖氣,一邊盯著在寺廟裡燒香拜佛的香客,擔心有人玩火不注意,把這百年老寺廟給燒了。他戴著一副老花眼鏡,探出頭緊盯著四周的香客手裡的香火,眼珠子像追光者,追著香火的光東轉西轉。

忽然,寺廟傳來一些女孩子窸窸窣窣議論聲,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出去,門外正走進一個銀白色髮絲的青年男子。男子身材挺拔,大概有一米八三左右,穿著一件黑色羊毛大衣,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面板本來就很白,和滿天的白雪比起來竟也毫不孫色。他耀眼的好似電視上的明星,也難怪那群女孩看到他的時候會騷動起來。

休息室盯“火“的中年人咧嘴一笑,急忙從房間裡出來:“阿元,工作完了?”

“鄧叔。”周元大步走進了休息室裡,中年男人急忙給他遞了一杯熱茶,他坐下來嘬了口,涼白的臉因為回暖稍顯紅暈,“算是忙完,剛把人給送走。不過秦風那傢伙剛剛來電讓我幫他送春節前的最後一個快遞,我喝杯茶就得出去了。”

鄧叔蹙起眉頭,覺得大過年還要忙成陀螺太不像話了,“秦風怎麼叫你幫他送快遞?他自己幹嘛去了!那小子真是空漲歲數,越大越不靠譜了!”

“大過年的,說是去找女朋友,大概是要和女朋友去倒計時許願去了。”滿頭銀白色頭髮的周元看起來有些像從動漫裡走出來的主角,和冷色系的髮色相映襯的是他那雙“流光溢彩”的黑眼睛,在休息室的燈光下,像一汪深潭下藏著的星辰,不說話的時候嘴角往上一挑,帶著抓摸不透的痞氣。抿嘴輕笑時,又是另一種如沐春風的舒爽。原是兩種不搭的氣質,在他身上融合起來,就如凜冬裡的雪,美好卻不敢久留,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凍傷。

周元又灌了一杯熱茶入肚,站起來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放在鄧叔面前,溫聲道:“又是一年了,鄧叔新年快樂。”

鄧叔見到桌上放的紅包,連忙拿起來要塞回去給周元:“唉,你這小子怎麼又給我……”

“新年的心意,您收下吧。”周元搓了搓涼颼颼的手,指著門外咧嘴一笑:“鄧叔,我送完就回來,今晚流芳寺就辛苦您守寺了。”

出了寺廟,周元開著他的機車朝著花都路比較另類的五十一號街開去。幾乎整個花都路都燈火通明,人潮川流不息,偏偏五十一街這條路路上行人不見兩兩,更別提待會要穿街繞進去的巷子,靜如荒郊野地,杳無人跡。

這地方白天的時候生氣盎然,日落之後簡直就是一個寂靜之城了,蒼蠅也不愛待這裡。一是窮,沒啥吃的。二是這地兒,偏僻,來了這兒保不齊讓人隨時給拍死過去,所以搶劫犯和小偷都不愛選擇這裡,覺得吃飽了撐著才會費著大力氣,擔著搶黃金的心來這裡搶窮鬼的錢,不划算。

天寒地凍,周元把機車開得像飛車,雖然把寺廟交到鄧叔手上很放心,但每年都得麻煩別人總不大好,想著趕緊幫秦風把他最後一個件給送完,就回去陪著鄧叔守廟跨年。

隨著城市的gs定位導航開進了一條巷子裡,最後一個快件的主人就在巷子的盡頭那排屋子,但是巷子呈現倒三角型,巷頭比較寬,巷尾就窄多了,機車進去就很難轉頭。周元乾脆把機車停在巷口,大步邁進朝著巷尾的那家人走去。

收件人:張園,花都路五十一號街,六號房。

才走幾步,周元忽然發現剛降過鵝毛大雪的雪地染成了一片暗紅色,他開啟手機照明燈順著那片紅往上看去,猛地對上一個正圓瞪著眼睛的紅裙木娃娃……

身後傳來情侶打鬧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剛去哪兒慶祝新年後散場回來,正摟摟抱抱朝著這條巷子走進來。在這黑燈摸火的環境裡,女人率先看到蹲在地上的周元,嚇得尖叫了一聲,“誰啊!”

隨著女人的尖叫聲,她的男人急忙開啟手機照明對著周元的方向,但是觸目所見的場景,差點把他嚇得魂飛魄散。銀髮男人正蹲在地上看著趴在地上的那具女屍。女屍趴在地上,雙手似要朝著一號房門爬過去,最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女人的後背上,放著一個面目猙獰至陰森的紅衣木娃娃,而木娃娃兩眼圓瞪,似是死不瞑目地盯著過路的路人。

屍體身上還蓋了一層不薄的雪,證明女人死了有些時間。

饒是一個正常人在日常回家的路上遇到有人死在路上,都會嚇破膽。更何況這個女人的死狀詭異,旁邊還蹲著一個盯著屍體在看的銀髮男人。

在大過年裡看到這一幕,男人嚇得差點屁股尿流,也不管自己的女朋友還腿軟倒在地上,竟撒腿就跑。女人見自己男朋友竟然拋下自己先逃走,嚇得直哭,“別殺我,別殺我……”

“別哭了,我不是兇手。”周元挑挑眉,對於女人的哭喊聲他覺得尤其刺耳,站起來拍拍大衣上沾到的雪,一邊冷靜地對著屍體拍照,一邊對還在旁邊哭喊不停的女人說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快來了。額,現在大過年的,我說句缺德的話,趕緊和你男朋友分手了吧,留著將來有得你哭。”

花都路五十一街入夜家家戶戶都閉門關燈歇息,因為這一區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在留守,或者是一些剛來青州市工作的外來工,所以這一區也叫做“城中村”,但是更多本地人叫這區為“等死村”,因為這區大部分年輕人都出外打工,留守的極大部分都是老人,留在家裡生老病死,等著入土為安。原本安靜的街區,在女人大喊大叫的催動下,都紛紛開啟了燈,難得攢了一時新年該有的嬉鬧之聲。

巷尾正對著屍體的一號房的主人從睡夢中被吵醒,披著件外套想要出來看看怎麼回事,開啟門剛好對著死者那雙瞪出了紅血絲的眼睛,尖叫一聲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摔在地上,“媽呀,哪個腌臢鬼啊,缺德在我家門口躺倒,是不想我家房子再住人是嗎?報警,報警,把她給我拖走呀……”

整個巷子頓時熱鬧起來,原本嚇破膽的女人在人潮裡緩過勁來,她悄悄地看著還拿著手機對著屍體背上的木頭娃娃在拍照的周元。周元好看到叫女人都有些嫉妒,可他現在的舉動詭異到讓人膽寒,她趁著人潮起鬨,走到他身邊,怯怯地問道:“……你是警察?”

因為在她印象裡只有警察才會如此冷靜地對著屍體拍照。

照片似乎拍夠了,周元把手機收起來,扭頭看向女人,眼神有些迷離而不對焦,似在看著她,又好像越過她看著身後的人,他說:“我是流芳寺的廟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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