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時硯蹙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姝晚卻不論他說什麼都附和的樣子,“這份恩情姝晚沒齒難忘,日後若有用的到姝晚的地方,在所不辭。”她的神情依舊疏離,並沒有因此事對聞時硯轉變態度。
“別這麼說話,晚晚。”聞時硯驀然湊近,“卸磨殺驢,嗯?”他嗓音低低的說,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和無奈。
姝晚別過了臉,眉頭微皺:“不知道世子在說什麼,我先回去了。”說著就要走。
聞時硯突然道:“我救了他,你是不是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同柳世安解除婚約。”冷下來的聲音衝擊在她的耳邊。
“什麼?”,突如其來的要求叫姝晚猝不及防,神情有些惱怒:“你今晨還說……”
“我只是提出來罷了,做不做隨你,我不會逼你的。”聞時硯勾著唇角眯起了眼睛:“我走了。”顯然隨口的逗弄叫他有些愉悅,起碼姝晚不再是冷冰冰的模樣。
言罷,利索的上了馬車,掉頭回了國公府。
徒留姝晚在原地氣的眼眶發紅。
尹書寒仔仔細細的洗了半個時辰澡,芸姐兒同章程璟坐在外頭的石階上,曬著太陽。
廚房飄來一陣香氣,是土豆排骨燜飯的味道,章程璟樂了,樂顛顛的催尹書寒。
午時過後姝晚便去了鋪子,一上午未去,堆積了許多事,她忙起來便無暇顧及其他,忙了一會兒就累極了,倚著小塌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抬眼時不遠處柳世安怔怔的望著窗外的樹枝,彷彿在那裡已經站了許久,姝晚訝然:“你何時來的,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柳世安如夢初醒般轉回身,勉強笑了笑:“沒來一會兒,見你睡得香便沒吵醒你。”
姝晚起身,髮絲微微凌亂,初醒的水眸霧濛濛一片,懵懂如幼鹿,柳世安凝視著她:“今日過的如何?”
姝晚不解:“還行,怎麼了?”
柳世安一扯嘴角:“寒哥兒發生這種事,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姝晚恍然大悟,她認真同柳世安解釋:“人沒事,完好無損,我知道你不願同別的人低頭,求人辦事,便便沒跟你說。”
柳世安笑似哭:“是,我知道我自己沒用,自己的未婚妻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不告訴我,我…就算你告訴我,我也幫不了你,所以你便不需要我的依靠和陪伴。”
姝晚遲疑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今日她也急得頭昏腦脹,根本沒顧得上通知柳世安,“對不起,此事是我疏忽了。”姝晚只好說。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沒用,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柳世安愈發低落。
姝晚不解,見他越說越離譜:“打住,什麼意思?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什麼生活了?”
柳世安眼神飄忽:“就……聞世子給你的那般。”
姝晚心下一沉:“你就是這般看待我的?”
柳世安自知失言,急著想解釋:“我……我沒,不是的。”
姝晚推著他:“行了,你不必說了,你走吧。”,柳世安不敢反抗,怕弄傷她,一個踉蹌便被姝晚推在了門外,砰的一聲,門嚴嚴實實地關上了。
他頹喪的蹲了一會兒後便離開了。
姝晚靠在屋內,心下有些難受,但是並未特別難受,彷彿是失去了一個知己般的人,偌大的時間只餘她一人存在。
敲門聲再次響起,姝晚略微不耐:“你走吧。”
“晚晚,是我。”聞時硯低醇的聲音透過木門傳過來,姝晚一怔,無奈想,怎麼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今日我不想見客,你走吧。”姝晚疲憊道,外面沒了聲響,姝晚便以為他離開了。
她坐回了桌前,繼續完成未完成的繡品,待到天黑時才放下了東西,收拾了一番打算回府。
她一開啟門,便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負手而立望著天際的火燒雲。
落日熔金似的灑在他的側顏上,彷彿渡了一層金光,叫聞時硯看起來勝似神袛,高不可攀。
“你……你怎麼還在這兒。”姝晚震驚問。
聞時硯轉過身,永遠淡然般說道:“陪你。”
姝晚乾脆道:“我不需要大人陪。”
聞時硯忽得笑了,是比晚霞還燦爛的笑,姝晚險少見她這般笑過,一時呆在原地,“你需要不需要是你的事,我要不要陪是我的事。”他方才聽到柳世安與姝晚吵架了,一時沒收住笑意,不過分明是好事,但他卻想把那廝打一頓。
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打傷了人,姝晚若是心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還是那股子噎死人語氣,果然姝晚一時噎的說不出話來。
她甚是想不矜持的翻白眼,但她遏制住了,雲淡風輕的沒有理他,這人,越理越來勁。
放在以前她是絕對想不到如孤月高懸般的世子爺還有這樣惡劣的一面。
聞時硯跟在她身後,一人在前走,一人負手在後頭跟著,姝晚十分不自在,“大人,您都不需要處理公務嗎?”這般閒。他今日有些不大對勁,姝晚想,莫名其妙的,平日裡哪會如此死皮賴臉。
聞時硯的回答卻牛頭不對馬嘴:“你走的太快了。”,他聲音輕飄飄的,叫人聽不清語氣,只是彷彿純粹的感嘆,又好似是難得的抱怨。
姝晚靜靜的瞧了他一眼,懶得理他,一步未停繼續走,聞時硯也未跟上來,繼續保持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今日他罕見的把墨風披在了肩上,用玉簪半綰起來,一襲水墨色圓領長袍,外面罩著輕紗,行走間如清波溶月,墨髮輕輕盪漾。
快走到府前時,他終於開了口,語氣悠然,似是因著什麼事情愉悅。
“婚約可解除了?”他彷彿聊閒般隨意問。
姝晚沒看著他的神情也知曉他什麼樣,背對著他揚起了聲音:“沒有,好的很,我們二人下月便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