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點肉?”
他和宋兆巍相視而笑。
二人帶著一身烤肉味道下樓的時候, 正好也碰到吃完火鍋出來的霍捕頭。
“霍捕頭。”宋兆巍衝著霍捕頭拱拱手,霍捕頭也對著宋兆巍還了一禮。
“房東先生。”視線看向旁邊的趙恩。
宋兆巍自是為雙方介紹:“今賢,這位是六扇門的霍捕頭。”今賢是趙恩的字。
同趙恩介紹了霍捕頭,宋兆巍又轉向霍捕頭介紹自己身邊的趙恩:“霍捕頭,這位是我的好友,上林縣的趙縣令。”
這二位互相見禮,簡單報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字號, 略聊了幾句久仰大名之類的寒暄話就此分開。
主要是霍捕頭身上的味道還是太沖了,一股縈繞在鼻尖久久散不去的腐屍臭味,撥霞供濃重的烤肉味道都蓋不住,霍捕頭自己或許是在這個環境待得久了, 嗅聞不出來,但宋兆巍和趙恩的鼻子還靈著呢。
所以就算想要同霍捕頭多說幾句, 也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 只寒暄了幾句, 就匆匆找藉口告辭了。
而霍捕頭這邊也是有要事忙碌,少了一個柳三郎, 他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為了這一頓火鍋, 他晚上都要晚睡一個時辰。
不過霍捕頭不後悔!
因為他也是抽中了百裡挑一牛肉優惠券的幸運兒!
等到霍捕頭走遠之後, 宋兆巍和趙恩就迫不及待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大口呼吸起來。
要不是今年秋收的時候曬的多, 他們倆現在膚色都還沒有白回來,估計當場就要被霍捕頭髮現這兩人憋氣憋得臉都漲紅了。
“這做捕頭也真不容易。”趙恩嘆息。
“這味道, 這屍體至少已經死了半月有餘了,霍捕頭身上能染上那麼重的味道,那至少也和那屍體待了幾個時辰了。”宋兆巍道。
“不知道他查的是什麼案子。”
不僅趙恩好奇,宋兆巍也有些好奇。
就是這個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領著一個健壯的青年同他們擦身而過進入了撥霞供。
聽到宋兆巍和趙恩談論的話題之時,那頭髮花白的中年人耳朵動了動,腳步也慢了一些。
與他同行的健壯青年,面貌端正俊朗,瞧眉眼應當是這中年人的子嗣,不過看著脾氣卻不太好,中年人之時腳步稍微慢些,他已經粗著嗓子喊起來了:“爹,你快點!走這麼慢,我都要餓死了!”
當爹的被兒子說,這還是在外面,這頭髮花白的中年人卻不怎麼生氣,只是加快了腳步。
“來了,來了,這不是爹腳有些疼嗎?”
宋兆巍下意識看去,那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走路稍微快了一些,就能看到他身形搖晃的厲害——這是個跛子。
兩父子進了撥霞供大門,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勞煩領我們去張員外那桌!”
張員外,又是兩父子,這二人便是在碼頭的於家父子吧。
等到人徹底進去了,趙恩才扭頭衝著宋兆巍說道:“也不是所有當爹的都能有你這個運氣,不是和王主簿一樣生個不孝子,就是和剛才那位一樣,大街上做老子的反而被兒子教訓,瞧他那一頭白發,沒準就是被不孝子氣的。”
宋兆巍對好友的歪理不予評價,直接道:“有句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王主簿那兒子我瞧行事多少也是學了他爹。”話落上下打量好友一眼,“你要是生個兒子出來,怕是頭髮白的比那食客還快!”
“嘿!你這老小子!”趙恩氣笑了,“你知不知道還有句話叫做歹竹出好筍!你家馥娘,就是那根好筍!”這是罵宋兆巍是歹竹呢!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出了落霞坊,嘴皮子上互不相讓的吵著,但腳步還是十分一致的,他們下午約好了去聚賢堂買些裱褙的材料。
除了宋兆巍之外,趙恩也要為馥孃的各個鋪面貢獻一點他的墨寶。
撥霞供開業之後不僅撥霞供的生意蒸蒸日上,其他店面的生意也不錯。
因為大家都想要吃限量的牛裡脊,可偏偏只有拿到牛肉優惠券才能購買,而這優惠券又只有在落霞坊別的店鋪裡消費才有,據說一百位客人裡面才會發這麼一張!
大家開始頓頓都在落霞坊吃,就想要提高自己拿到那牛裡脊優惠券的可能性。
當然也有霸道的客人,想著用自家的權勢壓小飯館的東家交出牛裡脊優惠券,可往往這頭才放了狠話,轉頭都不用到第二天就親自帶著禮物過來道歉了。
這當然是被漕幫的人聽聞了訊息,過去敲打了一番。
馥娘他們都不知道這些食客們鬧的是哪出,雖然沒有真正難纏的客人,但店鋪裡幫著馥娘做活的嬸子們還是有些擔憂。
“馥娘,你不是和那胡商買了幾百頭牛養在莊子上了嗎?要不就放開了賣吧!”
是的,馥娘悄悄又辦了大事。
一個月前黃燜雞米飯開業前不是來了一個叫巴霍的胡商嗎?
他那日中午在老碼頭豬腳麵吃了一碗大排面,拿到了一張黃燜雞米飯的優惠券,商人本性有便宜不佔,這心裡就癢癢得難受,第二日黃燜雞米飯開業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來了。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黃燜雞米飯!
這個是胡人,對面條的喜愛只是一般般,但是卻十分喜歡配著米飯吃的黃燜雞。
黃燜雞米飯店鋪裡的所有套餐都被他吃了一遍,原來只打算在長安停留七八天的胡商巴霍又在長安多停留了一個月。
可他這一停留,手上帶的貨物就有些賣不動了。
巴霍知道中原人對牛的看重,這次他船上帶來的是從遙遠的尼德蘭帶來的黑白花奶牛,為了讓這批貴重的奶牛可以好好得活著到中原,他還花了一個金幣把飼養奶牛的奴隸一起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