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時憐若就此入了宮,他如何有臉回到將軍府?他寧可拼死把喬時憐衝出重圍,也不願落得如此局面。
喬時憐暗暗扯動著他的衣袖,“北風,你聽我說……”
雨水難察的急促起來,秦朔按捺住心中的煩躁,揚聲問著:“時憐,你同你的侍衛交代好了嗎?”
他當然知道,喬時憐這樣做,不過是另尋他法,讓她的侍衛能夠安全離開,為蘇涿光乃至將軍府傳遞訊息,商議對策。但他並不在意,他覺得哪怕他任由喬時憐苦心密謀什麼,她也掀不起浪來。
待囑咐完畢,喬時憐拍了拍北風的胳膊,“回去吧。”
北風鄭重應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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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入宮,已是雨暮時分。
疏雨漸歇,挽過夜色。
喬時憐抵至皇宮某一寢殿時,她望著陌生的周處,“陛下,若臣女沒有記錯的話,這非是皇后娘娘住的寢宮。”
燭火熠熠,照徹極盡奢華的雕玉案几、浮翠屏風,層層簾幔纏就珍珠相綴,其下鏤金嵌瑙的青銅爐焚著沉香,煙色縷縷。
秦朔浮起的笑意不達眼底,“朕會讓你見到皇后的。”
此處寢殿,可是費盡了他不少心思打造。他想,比起將軍府,他這精心佈置的金絲籠,更適合把她囚在這裡。
“嗒——”
寢殿的門被夜風帶過,餘下喬時憐與秦朔二人,立於晃動的燭影裡。
眼見秦朔離她不過幾步之遙,喬時憐不自覺地往後退著,拼力掩飾著不安。縱是她調整著漸促的呼吸,抑制住發抖的手,卻依舊被步步逼近的秦朔察覺。
無人做聲的寢殿裡,她顫巍巍退去的步子,逐而慌亂的氣息,清晰可聞。
“你在害怕?”
比起發問,秦朔這刻意拖長的語調,更像是陳述而出的語句,似是在印證著她此刻極力藏著的心緒。
旋即秦朔露出滿意的笑,偏而讓喬時憐瞥見時不寒而慄。
他說:“好極了。”
她越是怕他,他骨子裡征服的慾望便越是受著刺激,繼而使他心底覺著無比暢快。
喬時憐當然害怕。
從池陰城回京一路上,她皆在想,屆時若到了皇宮裡,她該如何應對秦朔。可如今真的身處這樣境地裡時,她因過於恐慌,靈臺陷入了一片空白,設想的各種法子一霎都拋至了九霄外。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只要秦朔想,她做何掙扎都無濟於事,所以她才這般害怕。
高大挺拔的身形朝她覆下濃重的影,喬時憐望著處處充滿危險的秦朔,面色愈發慘白。
她步步退身,後背抵至冰涼的牆處時,她遽然急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適逢寢殿外,久德公公的細嗓傳來,打斷了此間詭異氣氛。
“陛下,今日正英殿堆積的摺子還未處理。”
秦朔動作就此一頓,未再繼續對喬時憐施壓。
他想著喬時憐既已入宮,來日方長,他並不急於這一時。
隨後秦朔折身跨出寢殿,命著殿外的宮女:“來人,好生伺候。”
喬時憐如溺水獲救般癱軟在牆角,大口喘著氣,卻又聽得秦朔嗓音幽幽傳來,“若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這些丫頭。”
轉眼已是過了五日。
這期間,喬時憐未見著秦朔。
而她被軟禁在此,行動範圍被圈限於這華美的寢殿裡,門處有著宮女日夜監守,她為防自己異動會引秦朔前來,假作安身於此,不敢造次。
只是被囚的時日一長,無人可言的孤寂漸漸攀附至心口,讓她難受至極。
喬時憐只好讓宮女給她送來筆墨紙硯,她以此消遣的同時,亦不由得在那空白頁上,反覆寫著蘇涿光的名字。
橫豎鉤畫,盡是相思。
是日,清風容與,金光掠過半推的小窗,落在她又寫完的一疊紙上。
她忽聽得寢殿外傳來宮女的急聲,破開此處寂靜。
“長公主殿下,此處是陛下特意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入之地。”
昭月怒聲斥著宮女:“放肆!何時輪得到你們來攔本公主的路?”
宮女苦苦哀求:“殿下,殿下!這裡真不能進…”
昭月持著慣有的嬌橫,續道:“這整座皇宮都是皇室的,本宮從未聽說有何地是不允我進入的。怎麼,皇兄是有頒佈了明令,封禁了此地嗎?”
宮女囁聲答言:“…沒有。”
昭月高聲喝道:“既是沒有,此地本宮還非進不可了!”
宮女尖叫著阻止,“長公主殿下!”
喬時憐推開寢殿硃紅綺門,“讓長公主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