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12節(1 / 2)

宋氏吃了一驚:“怎麼臉色這樣差,是生病了?我就說你們今年怎麼比往年慢,路上耽擱了吧。這也沒幾天就要回去了,在家養養的功夫都沒有。”

林徵應道:“我自己回去,婉娘留在家裡。”

林徥道:“真的?那大嫂子有空指點一下我的騎射,我到現在還只能打中死物,活靶子總是失手。”

“最近是不行了。”葛韻婉笑了一笑,林徵亦含笑道:“給父親、母親道喜,你們要做祖父母了。”

眾人一聽,登時喜不自勝。林徹先帶著弟弟妹妹賀過大哥大嫂,又開玩笑:“你們可還真沒耽誤事兒。”

“先去請個大夫回來把把脈,既然特特地回來了,當然要好好養養。”宋氏不像南安府那邊馥環的公公婆婆那般催著要孫子,但聽說了這事,也只有高興的,一家子又樂了好一會兒,林滹帶著三個兒子去書房說說“時聞要事”,女眷們才各自坐下來安生喝杯茶。

“我前頭問我們大爺,妹妹長什麼樣,他說,妹妹還小呢。今日一看,分明已經出落成沉魚落雁的大姑娘了。”葛韻婉先同黛玉又見了一回,“那次大爺回來得急,我也不知道妹妹要到我們家來,沒能及時什麼給妹妹,大爺這性子,也不是記得這些事的人,後來我請人帶了禮單給太太,讓太太叫人開我庫房,補給妹妹的,妹妹喜歡嗎?”

黛玉忙說了聲:“嫂子送的都新穎又別緻,我喜歡得緊,還沒謝過嫂子呢。”大嫂子的禮與別人慣送的金銀珠寶不同,全是些有趣的玩的用的,尤其是一套羊脂玉做的行軍小人,伙伕、騎兵、步兵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摸在手上溫潤清涼,觸感極好。她先前從未有過這樣的玩具,看著分外新鮮,“只那尊鎮紙既然是嫂子孃家帶來的,我當然不能奪人所好,讓嬸嬸送回去了。”葛韻婉的禮單裡有一尊銀杏樹形狀的鎮紙,瑪瑙石刻的樹幹,金子做的葉子,因為不大,算不得多名貴,但宋氏說是她陪嫁裡的東西,黛玉猜到該是她父母親準備的,如今大嫂子也是父母雙亡了,這樣的心情她也是感同身受,孃家的東西有一件是一件,每一個拿出來都能勾出好些回憶來。

“我孃家世代出身行伍,我也沒讀過幾年書,但三伯父是探花郎,我聽說妹妹也是自小讀書,我手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字畫書籍,平時也不大寫字,那鎮紙留著也沒用。”

宋氏道:“我早說了你妹妹不會要的,這不是尋常東西,是你父親留下來的,你且自己收著。她缺鎮紙,找她哥哥要去,你手上沒多少字畫筆硯,還不是因為一得了,阿徹阿徥找你要你就給了?也該他們還了。”

“不是說雲大哥的病已經好了?馥丫頭這回中秋還回來嗎?”葛韻婉問了一聲。林徵和雲渡既是同年,又有不少相交的好友,雖才回來,知道那邊的信兒也不稀奇。不管怎麼說,他們既然大老遠回來了這一趟,不論是論親戚,還是論當年的交情,雲渡同馥環都該來聚一聚的,何況還有個中秋節呢。

宋氏垂目道:“中秋的禮已經送來了,人回不回來沒說。我就當她今年沒工夫應酬我們,省得失望。萬一回來了,也是意外之喜,好在我現在有兩個閨女了,兒媳婦也算半個,她不回來我也有人陪著。”

“太太少說她兩句,興許她就敢回了。”葛韻婉笑道,“我們家的姑娘性子都強,馥丫頭尤甚。反正說了也沒什麼用,她自己有主意,這次回來,太太就別嘮叨她了。”

黛玉喜道:“嫂子的意思,是馥姐這趟能回來?”

“除非雲大哥真不打算做人了,不然中秋不讓妻子回孃家?他就是敢,你徵哥不把他罵一頓呢。再者說,南安府規矩多,大中秋的,她想祭她父母親,也只能回孃家來。”葛韻婉看了一眼黛玉,問宋氏道,“有些事,好讓妹妹聽了吧。”

宋氏道:“你妹妹心裡頭敞亮,你不說她也知道,說給她聽也無妨的。”

黛玉本以為嫂嫂要說什麼馥姐同姐夫兩情相悅之類的話,誰知葛韻婉隨即笑道:“我料想妹妹也是冰雪聰明的,馥丫頭其實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也病急亂投醫了,太太要她和離了出來,是要保她的意思,但不代表她在那邊,永寧王就真能看著小時候一起玩的一點情誼放過她婆婆家啊。都什麼時候了,異姓王本來就不該有了,前朝雲南王之禍,說到底是根魚刺,卡在皇上喉嚨裡呢。南安府如今當家的就是輔國公,卻還自稱王府,鎮南軍說穿了早跟他們家沒關係了,卻還不肯放手,要把自己家的門客往裡頭塞。偏堂堂王師,只在他們家手上吃過敗仗。要動他們家的哪裡是永寧王,分明是當今陛下,永寧王不過是打頭陣的,就算退一步講,真是他全權負責,咱們家的這點情面也不夠的。再說了,這也不是能看情面的事兒。”

這些道理當然黛玉不至於不懂,但是原在外祖母家,甚至林海家,這些事兒都不該給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女孩兒來議論的,她不必懂,甚至懂了也不能說懂,更何況,越是懂得多了,就越是心驚膽寒,偏旁人如寶玉等,還要嬉笑說反正短不了咱們的,長久下來,也本能地忘記去想這些事了。

“這件事,我們是這樣想,但馥姐和我們立場不同,想的自然也不同,現在還沒到說一定是她錯了的地步呢。再者說,馥姐也不定是不懂,只是不想懂罷了。”她想了想,還是替馥環說了句話。

“剛開始我還擔心過她和馥丫頭要處不好呢,”宋氏指著她笑道,“後來發現是我多慮了,我們家兩個閨女,只要合了眼緣,互相看對方什麼都好,好像那些小脾氣都沒有了似的。”

“是好事。”葛韻婉含笑道,“太太嘴上再不饒人,馥丫頭也一輩子是咱們家的姑奶奶,沒說一定要自家人就什麼事都幫,但是姐妹和氣,其實再好不過了。”

宋氏亦笑道:“算了,反正這倆丫頭都是有主意的,誰也不會聽誰的話就變主意,好就好吧。”

幾個人正說著話,林徥的乳母張嬤嬤送完了中秋的禮過來回話,黛玉往邊上挪了個位兒讓她,張嬤嬤推辭不成,只得坐下,先一一地回了各家說的話,又道:“玉姑娘的外祖母也在家,讓玉姑娘中秋有時間去她家玩呢。”

黛玉方才聽葛韻婉說馥環中秋祭拜父母一事,知林家的規矩,自己說要祭林海、賈敏也定是會應的,忙道:“別的時日也罷了,中秋要過節呢,大哥大嫂子難得在家,馥姐還不知道回不回,我怎麼好出去。再說祖母家到了那時節,必定是連東府上惜春妹妹的兄嫂侄兒都要去的,本來就夠鳳姐姐忙的了,我也不便打擾。”

“那家是長輩,應當沒有禮過來我們這兒。”葛韻婉道,“張嬤嬤回頭受累,叫你兒媳婦跑一趟他們家,就說我們大奶奶說了,史太君要是想我們姑娘去她們家玩,回頭找個正經做客的日子,按著正經排場來請,我們家姑娘也按著正經拜訪長輩的規矩去,問問老太君答應不答應。”

黛玉聽她這意思,是在責備賈母不懂規矩,以一個後生晚輩的說法,這種口氣其實十分無禮,但其實細細想來,她的話又似乎說的有些道理。然賈母一向活得鮮花緊簇,周圍人只有奉承的,要她同自己的外孫女兒擺排場,黛玉想得到回頭那邊的主子奴才要怎麼議論自己和大嫂子。

宋氏亦道:“你這樣子說,其實不大妥當。我曉得你給我同老爺出氣呢,但將來這個家還是要你當的,你現在落了這樣的名聲下去也不好。”

黛玉一想,便明白了“給我同老爺出氣”的意思。賈母這樣隨意地待她,彷彿她還是養在榮國府裡無所依靠的孤女,卻不想現在她已經是叔叔家的姑娘了,叔叔嬸嬸養著自己,情同父母,賈母時時找個下人就要來接她,拿叔叔、嬸嬸當不存在,無禮得很。她是自己的外祖母,卻並不是叔叔嬸嬸的什麼人,林家更不是像薛家、史家那與賈家幾代交好、依附而存的人家,家主同當家主母被這麼不當回事,其實算是件丟臉的事兒。林家累世書香,受了這樣的氣還往肚子裡吞,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想到這兒,不禁紅了眼眶:“用不著嫂嫂說,原是我惹下的禍事,我去說就好。”

“你別哭,”宋氏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你嫂子出身將門,往常又只見過馥丫頭那樣的潑辣人,不知道怎麼哄你的。她說話直來直去的,我們聽得慣了,玉兒也早日習慣才好。至於婉丫頭,你要說給史太君的話,確實不行,你還小呢,這世道不是有理就行得通的,史太君太習慣做主了,她打了我們家的臉,你就打回去,論理是沒錯,但大多是做慣了主的人,不大用道理講話的。”她忽然笑了起來,“玉兒就更不用去說了,你在家裡,過的舒坦了,就夠替我出氣了。”

她們這裡話說到一半,林徵從書房回來,先同妻子說道:“阿徹替咱們養的小寶兒生小馬駒了,他說品相不錯,算算日子,也將將能載人了,一會兒咱們去看看。”又問黛玉,“妹妹要不要騎馬?婉娘房裡有騎馬服,閒著可以去跑一跑,透透氣。”

“你可算了吧,你媳婦現在是什麼身子?還有你妹妹,嬌嬌柔柔的一個小姑娘,你別把她當馥丫頭用——就是馥丫頭,這兩年被折騰的,身子骨也不是沒出門的時候了,不能跟你們出去瘋了。”宋氏一直想馥環回來,還有個原因,她好好養大的姑娘,就因為一直沒孩子,被逼著吃了不少“土方子”、“送子藥”,竟硬生生地把身子吃出了毛病。

林徵頗不服氣:“小馬駒才到我腰上這麼高,阿徹都不敢上它,怕把它壓壞了,也就婉娘同妹妹能騎了,再說我牽著呢,我養了這麼多年馬,它們的脾性我看一眼就曉得,能讓妹妹出事?”

宋氏嗔怪道:“你是要我打你幾下,才肯不胡說八道。”

黛玉卻忽地笑道:“嬸孃,我還沒騎過馬呢,現在天氣好,大哥帶著我,我還真想去試試。”

“你也跟著他們胡鬧。”宋氏點著她的額頭道,“這樣的天氣,出去騎馬,汗溼了衣裳,有你好受的,要是有什麼磕著碰著的,你們又不如徵哥兒徥哥兒,皮糙肉厚的。”但最終沒拗過他們,允她明天跟著林徵去騎一會兒那匹小馬駒,仍小心地吩咐著,“不許跑起來,就讓你哥哥牽著你走一會兒就好。你也就是圖個新奇,騎馬有什麼好玩的。”

黛玉笑著應了,回到屋裡卻斂了笑意,叫來錦荷:“姐姐幫我找個人去我外祖母家,去寶二爺房裡找紫鵑姐姐,就說我想她了,想接她來我們家玩。”

錦荷嚇了一跳:“姑娘越過賈家老太太、太太、寶二爺,直接去找紫鵑姑娘?這不能吧?”

“你只管說去。”黛玉道,“我就算一身的破綻,也不該是自家人給我自家人的破綻。”她既然姓林,又是父親臨終前親手把她託到叔叔嬸嬸手上的,那就定了是林家人,外祖母家就只能是 “外家”,要是和和氣氣做親戚也罷了,然不管是舅媽、鳳姐旁敲側擊地來絮叨入不敷出,勸她小心著自己家的錢,別被“幾十年沒來往了,不知道哪裡來的興致”的親戚家騙了的舉動,還是外祖母屢次越過叔叔嬸嬸來接自己,甚至幾次暗示她和寶玉將來可成姻緣,這些都讓她膽寒之餘,亦多了幾分心寒。

第32章 32

劉遇病了兩個月,自然免不了身體虛脫,後來又大補了一場,出來的時候,簡直有些脫胎換骨了。他本來就生得極好。當今陛下當年還是忠平王的時候,體弱多病,母族妻族俱不顯,又無朝臣追隨,但最後還能被太上皇記得,皆因其模樣肖父。劉遇就更會長了,剛生下來時,眉骨、耳朵都像是直接按著他祖父、父親的樣子直接畫下來的,長到兩三歲,更是玉雪可愛,福氣討喜,嘴又極甜,就是太上皇更偏心其他兒子,對這個孫子也是另眼相看。他本就是難得的清俊無匹的模樣,這回一病,居然把眉目間遺傳自林妃的那點子溫順悽愁給徹底病沒了,雖瘦了不少,但整個人卻脫去了少年人的稚氣,像一株挺拔俊秀的杉樹,直衝著雲霄去了。

太上皇見了他,也是感慨萬千,瑤鈴畢竟是他弄進宮裡來的,如今孫兒在劉昀那兒染上了天花,論理他該有幾分內疚的,然因為這場人人矚目的病,他當年收了兒子侍妾的風流韻事又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拿出來提。只這麼一想,便歡喜不起來。

“孫兒給皇祖父請安,總算趕上皇祖父賜的月餅了。”劉遇先行禮,他這次病得久了,許久沒來宮裡請安,因此幾宮都到全了,難得的是皇太后也從佛堂裡出來,陪這說了會兒話。

“倒也還算精神。”太上皇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頷首道,“年輕人底子就是好,你父皇為了你這病可是受了不少驚嚇,如今看著簡直比你氣色還差幾分,你的母后、還有幾個庶母也為了你擔驚受怕的,你日後可得好好孝順他們。”

劉遇笑了笑,當沒聽出來老聖人的意思:“孫兒省得,這不,正好家裡的鋪蓋用器都燒了,正準備問問父皇嫌棄不想起,他要是不嫌棄,我今兒個就睡在他龍床腳底下,晚上起夜倒茶,用不著戴權他們,我伺候著。”

他這麼一說,幾宮都笑了起來,皇帝先笑道:“就你還伺候人?別回頭朕喊了半天,嗓子都啞了,你倒杯水,先自己喝了呢。”

麗太妃年紀不大,正受上皇寵愛,又與當今的後宮處得不錯,聞言打趣道:“本來你母后,還有其他娘娘們都擔心心疼你呢,你這麼一來,都要討厭你了。可別攪了皇家開枝散葉。”

皇后忽地道:“這麼一想,永寧王來年也十三了,也到了好成家的年紀了。”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