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19節(1 / 2)

“才來就聽到在說我壞話。”林徹正好自外間進來,也不要人打簾,自己一隻手掀起簾子,一隻手穩穩當當地端著一個托盤,屋裡的丫頭們忙不迭地圍上去幫忙,他只說不必,把托盤放到桌上來,“不知道永寧王怎麼想的,跟咱們家窮得揭不開鍋似的,急急地叫人從他那兒搬了點東西來,別的我都給退回去了,想著那炭確實要過幾天才有,留下了。這是方才大嫂子院子裡小廚房做的醋魚,先去了我們那兒,我看葉祥家的親自送來的,怕嫂子屋裡離不得人,所以替她跑了這趟。”

黛玉聽得他說炭的事,不覺一陣羞惱,倒是問了一聲:“永寧王凍著沒有?”

“只剛才瞧著,倒沒什麼變化,用了薑茶了。”林徹沒急著回去,坐下說道,“馥姐去了這幾天了,既是沒什麼念想了,不做人家媳婦了,哪有一直住別人家的道理?就算還有什麼事沒了結,那也是回自己家來,慢慢捋乾淨得好,要我說,還是趕著父親出門前把姐姐接回來,否則父親這一出門就是一個多月,那邊藉口咱們家沒有主事人,拖下去了也是姐姐自己的時辰。”

他這麼一說,黛玉亦怕拖久了要有變故,也跟著看宋氏。宋氏遂笑道:“你從你父親那裡來,他怎樣說?”

“這不等著母親去跟父親說?”林徹嬉笑著,賴在椅子上,“要我說,雪一下,年就來了,大嫂子身子不同往日,今年又是團圓年,事兒那樣多,馥姐在那邊水深火熱的,還不如早點回來幫襯著家裡呢。”

黛玉亦道:“二哥哥說的有理,姐姐還在那家折騰什麼呢?她多待一天,我都覺著心裡堵。”

最疼愛的一雙兒女都這樣說了,宋氏便順水推舟地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求一求老爺。只是阿徹,你去接你姐姐的時候,記著別太過了,雖然從今咱們兩家表面上的和氣也掛不住了,但是你老這樣,別人一想起來,就是個咄咄逼人的樣兒,不大好。”

“少年時尚沒有鋒利銳氣,那我再過幾年下了差就該提著鳥籠子去曬太陽了。”林徹說完,倒也應了一聲,“母親放心,兒心裡有數。”

等林徹走了,黛玉方問道:“二哥哥一向心繫姐姐的事,但怎麼是今兒個想起來呢?是不是前頭說到什麼了?”

只能是這樣,宋氏也有些心神不寧:“罷了,早些把你姐姐接回來,是福是禍,咱們一家子一起擔,別人家的禍水,也別撒我們家頭上來。”

她在說南安王府的事,但黛玉聽在耳朵裡,卻不免想起了榮國公府,當下也多了幾分心思,悶頭不語。

第50章 50

林徹又坐了會兒才走,臨前還同黛玉說:“你那鞦韆就放著,我準能弄好。”彷彿他真是來送菜的時候順口一提馥環的事。但他走到了門口,文杏打起了簾子的時候,他又回頭衝宋氏撒嬌:“媽媽別忘了。”這就有些奇怪了。宋氏從來不是忘性大的人,就是林徹自己也一向乾脆,一話說二遍,倒顯得相當嚴肅了。黛玉笑著問:“他們前頭說了什麼嗎?二哥哥難得這樣鄭重。”宋氏嘆了口氣:“還能有什麼,只怕南安王府又鬧了點什麼,把他氣著了。”

其實林徹一個小小的文華閣學士,頂多算人家府上世子的小舅子,氣著也就氣著了,怕的是那府上把真正說得上話的人氣著了。

屋裡火盆子燒著,黛玉卻忽地有些冷,她不是愛管事、愛打聽的人,但事關家裡,忍不住就要多想一些。宋氏想來也是如此,她看了一眼黛玉,權衡了一番,想著永寧王先頭的意思,這丫頭早晚要避不開這些事的,便也不刻意迴避她,叫了人來說:“一會兒老爺送了客,請他過來。”

黛玉便迴避開,正要往回走,忽地停下,問了聲:“還沒到大嫂子睡覺的點兒吧?咱們找她說說話去。”

雪雁應了一聲。韻婉作息一向規律,此刻還未到她歇息的時候,天也不算晚,姑娘去說說話也不要緊:“那姑娘在此稍待片刻,我回漱楠苑取姑娘的手爐同毛衣裳。”大奶奶屋裡倒是暖和,但是一會兒回來的路上,還是怕著了涼。

黛玉站在亭中避風,頗是無聊地逗弄著樑上掛著的鳥兒,她其實也倒沒什麼想和韻婉說的,不過葉祥家的去過前頭,興許聽到什麼呢?

還在思忖合適不合適,卻驀地聽到掌燈的婆子喊了一聲:“王爺。”她心裡一驚,抬起頭,卻正對上籠著狐狸毛手罩,閒庭信步的劉遇。

這是林家的後院,原劉遇不當來的——他守不守規矩另說,進來前先讓人通報一聲,這點面子是要給舅舅家的,不過林徵同韻婉的院子卻在外頭些,他懶得繞遠,索性從後園裡穿一穿,原想著黛玉住的遠,怎麼也衝撞不到,誰料竟是打了個照面。

“我找大表嫂。”劉遇說完,又想到天雖然不晚,他也不是當年光著屁股和嫂子表姐一塊兒玩的小孩兒了,韻婉在外時與兵士同席吃酒,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但是回了家裡,男女大防還是要守的,於是又解釋了一句,“大嫂子當年孃家的事,表妹也聽說過罷?大嫂子一隱忍了多年,如今我得了件能讓她歡喜些的信兒,但是又做不得準,需得問問他們做武將的人怎麼看,才好去上奏一折。”

黛玉一怔,倒是沒想到劉遇能把這樣的事同她說,遂低頭道:“我原想著找大嫂子說話呢,既然王爺要過去,我明兒個再去罷。”她心裡有數,林徹火急火燎地叫宋氏接姐姐回家,多半也是這事鬧得——王子騰和南安王府的的關係好,連她也是聽說了的。

因事兒挺大,又極關鍵,劉遇也不厚著臉皮邀黛玉同去,只笑道:“那我先走一步,妹妹仔細別吹著風。”

黛玉微微福了福身子,請劉遇先行,劉遇也頷首回禮,往韻婉院裡去了。黛玉依舊在亭中,婆子問:“姑娘既然不去大奶奶那兒,咱們便折回去吧,也省得雪雁姑娘多走那些路——姑娘也少受些涼意。”

她卻恍然若不曾聽見,只想著,南安王府同王子騰家關係好,那榮國府呢?一時心慌,又不知劉遇所說到底何事,躊躇片刻,到底還是沒追上去,自回漱楠苑了。

雪雁迎上她來,問到:“姑娘怎的,又不去了?”

黛玉只道大嫂子那裡有客,明日再去亦可。心裡仍有些慌亂,拿起書來想消消時辰,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有婆子送了炭來,她猜到就是永寧王府上送來的那批,叫錦荷給嬤嬤錢買酒吃,又忍不住問了句:“前頭送客了嗎?”

“送客了,永寧王說明早要上朝,還要上課,不敢久留,老爺和二爺、三爺親自送出去的。”婆子知道黛玉掛心馥環,又多說了一句,“我聽說,二爺還讓把馬喂好,他明兒個要去接姑奶奶回家呢。”

黛玉點頭道:“也好,總算是結束了。”心裡暗暗想著到底要去問問二哥的口風,至少該問問今後她該怎麼做好。一體的夫妻尚能一紙文書斷了關係,那血肉緣分結出來的親緣呢?又怎麼斷?又怎麼能斷!

林徹動作一向爽利,次日果然起了個大早點了家裡幾個精壯的小廝和護衛,又從莊上調了幾個人來,把當年雲家下聘的禮單翻出來,一一對好了,拉上就去了南安王府。

雲家其實也躊躇了有些時日。最初夏金桂冒出那句來時,他們自然是覺得匪夷所思聞所未聞,想著到底是商賈人家,竟有平妻之想,豈不知這要是被參一本停妻再娶,雲渡此生仕途無望?然而回頭想想,自家媳婦嫁來多年無所出,且善妒,不許丈夫納妾,七出都犯了兩條了。林家這個親家看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再風光也沾不到半點。夏家家大業大,且就金桂這個獨女,就是嫁妝也夠咋舌了。既然有了這樣的心思,日常說話做事難免就帶了些,連底下的下人都瞧得出來,林馥環的心性,眼裡揉不得沙子,自然忍不下,還真就要來和離了。

說是和離,這個“和”字卻極難。雲渡與她少年夫妻,感情一向不錯,雖一直在家裡左右為難的,真到了這一步,要放手時,可謂肝腸寸斷了。然馥環雖不捨,這回卻怎麼也不肯改主意,清點嫁妝、把手裡的家事轉給婆婆,還催著他一同交文書給戶部去,得虧是她當年的陪嫁有幾個親近的同南安府的下人結了親,莊上的人也有些分不清是誰家的,處理這些耽擱了些時日,然也到此為止了。

人總是不知足的,馥環真要走了,就是雲嵩也頗有些遺憾。林家到底是如今數得著的朝上走的人家,別的不提,單林徵林徹兩個,一個掌一方兵權,一個御前執筆,最得聖心。夏家雖富,真到了官場上,還是不如林家吃得開。雲嵩有意走王子騰的門路重拾兵權,若有林家人幫襯,想來事半功倍。

是以見到林徹來,就連南安太妃也問道:“為何如此急切?”

林徹笑道:“家裡頭人都念著,也過冬了,想著一家子坐在一起吃熱鍋子,大哥在缺個人不熱鬧。”這話極尋常,馥環卻是鼻子一酸,想道:“大哥在晉陽是沒有辦法,我雖嫁為人婦,到底還是林家的女兒,這幾年竟不曾回去和叔叔嬸子們盡半分孝心,哪怕親親熱熱地擠在一起吃頓鍋子呢。”把心裡那份不捨徹底地壓了下去,指點著人把嫁妝搬出來。

雲渡與她這些年的夫妻,看她臉色便知此事再無轉機,也只能落淚長嘆,說不出一個字來。

林徹倒還遊刃有餘,命人把雲家當年的聘禮抬進來,又拿單子出來給雲嵩:“輔國公瞧瞧可有差的,咱們當著面盤算清楚,省的回去了,有什麼缺的、多的,說不明白。”

禮單還是當年的禮單,東西還是當年的東西,人卻換了個心態了。雲渡想起那日自己去接親,林徹還只到他肩膀高矮,扯著他說“你好好待我姐姐,不然我還接她回家來。”他如今長高了,風姿卓絕,還在自己之上,多年前的話倒是說到做到了,自己那日應下的山盟海誓,卻成了泡沫。

然再怎麼感慨,一紙文書下,雲林兩家,再無姻親之說。

天氣冷,林徹也沒逞強騎馬,回去時,與馥環同乘一輛馬車。

馥環輕聲問道:“輔國公起復一事可是出了差池?”孃家人一貫信她,若非中間有別的事,不至於叫二弟來催。

林徹笑道:“瞞不過姐姐--九省都檢點王子騰任上賣官,被人參了一本。奏摺已經呈到了御前,聖上密而未宣。”

馥環思忖著,這話卻有幾重意思。並非“王子騰被人參了一本,說他賣官”,而是直說他賣官被參,看來說的是事實,至少在皇帝那兒,有幾分可信的。再有“密而未宣”,九省都檢點這官不小了,管著地方軍官的考核監察,他若有徇私,簡直是要傾覆朝政的,皇帝若是信了,理應立刻查辦,若是不信,自然當嚴懲上奏之人,以罰他亂民心之舉,然卻“秘而不宣”,恐怕是要放長線釣大魚了。雲嵩的老熟人裡,能有資格薦引他起復的不多,怎麼都要走王子騰那兒,他是靠的兩家多年的交情,可皇帝心裡這麼想呢?她同雲渡若還是夫妻,知道了這件事,怎麼都要勸公公把起復一事先壓下不提的,但從太妃起,那家子又何曾有人聽過她的勸,只會當她要害人。如此一來,到還是趕緊斷了關係的好,省的連累孃家。她問道:“陛下既什麼都沒說,你忽然冒出這樣的動作來,難免要被陛下以為‘揣摩聖意‘了。”

林徹道:“此事經過了御前。”

馥環猛的抖了抖身子,她想,歡天喜地地等著迎娶新媳婦、盤算著重掌兵權後要回到往日榮光的雲家人,知道皇上早就盤算好了要拿他們嗎?

“沒事了,”林徹安慰她,“回家了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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