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20節(1 / 2)

皇后倒的確甚少有懿旨傳下去,嶽嬤嬤聞言,又唸了一回,聽得無錯了,才往下傳去。

後宮的事皇帝本無意插手,不過中宮箋表難得請出,皇太后都有所耳聞,問了一嘴:“小五病的那天,你養心殿裡到底是不是有人送了什麼去?”她本來只想著,劉遷雖不及劉遇,也頗受寵愛,他若真是因人為才病的,皇帝沒道理不聞不問。故而宮裡那些傳言,她也只當風言風語了,可是皇后此舉卻又像是在證實那些話似的。她雖對皇后往常多有不滿,但也知道,皇后不是個任意妄為的人。

“父皇大壽在即,宮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先放一放吧,莫要擾了他老人家的興致。”皇帝這麼說道。

太后冷笑道:“哦,看來是那幾家的女兒做的了?說說看是誰?讓我想想,柳家和朱家的份位不高,想來也沒法子把手伸到你養心殿去,是賈家那個元月初一生的?”

太后知道這是家醜,若是弄大了,宣揚開來,甚至鬧到前廷去,就難善了了,但該說的還是要說:“要這事悄無聲息的,也不止不查一個手段,你心放狠些,怎麼都能壓下去。總不能是捨不得罷!”心裡倒是有些不安,皇帝當年為了討他父皇喜歡,提拔了宮裡不少太上皇當年的舊部家族的女子,獨賈元春份位最高,無子而封妃。一來,她是榮國公的嫡孫女,比其他家旁系、庶出的女兒是高貴些,二來,她也聽說了那賈氏頗有詩才,有幾分文慧皇貴妃的意思,誰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真對她另眼相看呢?

到底是親生母子,說起話來不必和外人那般瞻前顧後:“皇上莫非是瞧著賈氏像當年孰湖他母親?要我說,她可遠遠比不得林氏。我聽說她有個弟弟,和孰湖一般的年紀,也是她從小如姐如母地養大的,名聲壞到我待在宮裡都聽到了,豈能比林氏帶大的孰湖?誰優誰劣,總能分辨的出。”

皇帝心裡也惦記著林氏,隨口道:“母后這是什麼話,遇兒什麼人品,怎麼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拿來同他比。”

“皇后下這道懿旨也好,我平素就看不慣她懶散,不理宮中內務,搞得宮裡上下不分的,如今倒要管事了,且看看後面如何吧。”太后雖如此說,心裡也明白,後宮裡真正烏煙瘴氣的,說到底還是太上皇宮裡這些子人,跟太妃、太嬪們比起來,吳貴妃周貴妃什麼的,都只能算小打小鬧。皇后手再長,也管不到公公宮裡來,不過她不喜皇后,日常抱怨兩句罷了。

皇帝也難得道:“母后也不必逼著皇后,且讓她慢慢來吧。”

第53章 53

馥環歸家之時, 原顧忌甚多, 叔叔嬸子待她一向勝過親生,不必多想,怕的是嫂子同妹妹有什麼意見。妹妹心思過於敏感纖細,自回林家來,獨得叔嬸兄長寵愛, 如今插了一個自己,多少會有些失落的罷?更要擔心的是大嫂子——她和韻婉的關係比起尋常人家的姑嫂來要和氣得多, 但因性子一冷一熱的,也不曾有交心的情誼,若她像黛玉似的在家住個幾年便要嫁出去自然沒什麼,她日後卻是要在孃家長住的, 一年兩年地客客氣氣地相處不難, 十年二十年的,她們都是有性子的人, 誰能保證沒什麼摩擦呢?是以宋氏雖命她和黛玉一起理家,她也不過從旁協助, 並不常插嘴, 只管自己暢意居的同嫁妝裡幾處農莊、鋪子裡的人同賬。她雖沒明說,但不管是韻婉還是黛玉, 誰看不出來呢?

這到底是以後她們姑嫂二人的相處之道,黛玉雖有心,卻也知不該插嘴,倒是韻婉, 特特地在黛玉發完月錢後過來問了一聲:“馥丫頭還守著她那套呢?”

黛玉笑道:“可不是。”

韻婉皺眉道:“好在這個月沒什麼大事,不然還真要累著你。”雖則是沒什麼大的人員變動,但做的好的要賞,做的差的要罰,一來一去的,也花了黛玉一整個下午,“原來太太發月錢的時候,是讓幾個管事婆子做好了給她的,雖說那幾個嬤嬤如今也年紀大了,咱們家現在的管事也不差,妹妹不若學太太當年的法子。”

這倒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黛玉和馥環有同樣的顧忌,如今她管著後宅,乃是嬸子讓她練練手,不想她嫁出去後露怯,但日後林家的管家大權還是要交給未來的主母的,她把管事的人安排好了算怎麼回事呢?因而半是撒嬌半是認真地道:“既是這麼著,嫂子要是覺得身子有餘裕,咱們去看看管事的們?”

韻婉看了她一眼,倒是笑了起來:“你同馥丫頭這樣的性子,又何必這麼小心呢?即便這個孩子生了,我的興趣也不在這些事上啊。”也許有人嫁入勳貴世家,便愛把內闈大權拿在手裡,天□□權勢也好、想從中中飽私囊也好,都是她們的天性。而在她看來,這些遠不若錢也好,權也好,都抵不過站在練兵場那一刻的安心——她曾一無所有,靠手中的兵刃殺出了一條生路,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敢再放下。幸運的是公婆丈夫都不是迂腐之人,由著她選了這條在世人看來可謂驚世駭俗的路。可是林徵身邊的生活再清苦,哪怕只是幫丈夫擦槍洗衣,在她眼裡都勝過京城裡榮華富貴下的暗流湧動。兩個小姑的擔憂她當然明瞭,但實在是不知她們的小心從何而起:“便是你們替我小心了,又當如何?現如今太太還在,而日後,你當咱們家是那些只靠著祖蔭,所以非得闔族而居,才顯得出高門大戶氣勢的人家?別的不提,你二哥的本事在那兒,過個幾年,不管他外遷不外遷,總要出去分府的,咱們家公賬私賬,都不可能像你見過的那幾家一樣的。”

黛玉一怔,也是立刻想明白了,心道:“怪道三哥這樣勤奮不敢鬆懈,二哥這樣眼睛瞧得到的前程,恐怕叔叔嬸子一去了就要分家的,若到時候他還無個一官半職的,哪怕家裡分了他名正言順該得的那份,在人眼裡豈不是還是成了要仰仗兄長過日子的人?”又想,“叔叔家和外祖母家確有不同,大嫂子肯和我這麼說,是當真推心置腹了。”然又想,“便是此般又能如何呢?我好容易得了這樣願意交心的嬸子嫂嫂,卻也沒幾年就要到別家去了。”自以為苦,竟落下幾滴淚來。只這心思不好與別人說,只好忍住,謝過嫂子,並道:“我去跟姐姐說,叫她放寬了心。”

“馥丫頭原先也是個自在灑脫人,困在雲家這幾年,都對不起她院子外頭的‘暢意’兩個字了。”韻婉說到這裡,倒有些沉默了。當年馥環出嫁時,雖是皇妃指婚,雲放這個人也是林滹仔細考量過的,但是幾年的光景,就把一個肆意的姑娘磨成了這樣的脾性。黛玉的性格比馥環還要細裡帶剛,而皇宮,是個比南安王府更泯滅性子的地方。馥環尚有機會和離歸家,而黛玉若是真進了永寧王府.......

唯一好點的,大約就是,劉遇比起雲放來,多出了不少擔當和能力吧。

見韻婉起身要走,黛玉忙走過來攙扶:“我陪嫂子回去。”卻見韻婉行動自如,甚至比她還靈健幾分,遂笑道:“是我看弱了嫂嫂。”不管是先前怕她介意時的束手束腳,還是此刻。

韻婉卻搭上了她的手,輕聲說了聲:“若是不願,早些和永寧王說吧。他雖一向自我,卻也不是聽不進話強人所難的人。”林滹夫婦反而不能表示拒絕——對於劉遇而言,這意味著舅父的不臣服,但若是黛玉自己提出來,他總該聽一聽。

這種事不是沒有徵兆,叔叔忽然停下相看京裡少年郎的行動、家裡其他人的閃爍其詞、劉遇登門時嬸子兄長莫名其妙的態度......但敢明白說出來的,果然也只有大嫂子了。黛玉先是一怔,臉漲的通紅,但是腦子“哄”一聲炸成白光後,卻又迅速地恢復了清明,開始思索起來。

大嫂子的口氣,和當年在榮國府時鳳姐說的玩笑話可不是一個意思,而這句話,也讓她這幾月心裡隱隱約約有了卻不敢細想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她訥訥地問:“永寧王為何——”卻又及時住了口。即使屋子裡只有她們姑嫂二人,就連雪雁等都在等她叫了才會進來,她也不大想把這事說出口。

更何況,在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一件足夠讓她手腳冰涼的事——嬸子他們在意她未來過得如何,所以才把她的親事看得那樣重,可是對於永寧王而言呢?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家裡多幾個人都不算多,其中一個過得如何,他也不需要在意。

外祖母一家對於當上皇妃的元春總是帶著與有榮焉的讚賞同欽羨,三春姐妹都曾被打趣過將來的出路,可是皇妃真的那麼好當?叔叔書房裡有文慧皇貴妃閨中的墨寶,明明是個再古靈精怪不過的小女子,會在聖賢書上添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批註,會和林徹一樣臨摹名家字畫,試圖以假亂真。然而這樣的女子,在花一樣的年華故去,諡號文慧。文、慧,帝王待她不可謂不真心,然而這個真心又值什麼呢?

但永寧王又確實是個令人安心的人。從剛開始允諾完成林海的遺願,到如今屋裡燒著的銀絲炭,不提叔叔嬸嬸,就是自己也受了他的恩惠。而他......黛玉深夜輾轉難眠時,帶著些臉紅地想,而他也是個溫和有禮的神仙人物。

懷著這樣的心思,再聽說永寧王來家裡的時候,饒是她想努力平復心境,也不由地冒出了“怎麼又來了”的想法。

劉遇做完了功課才來的,故而時候已然不早,連林滹都下了值,在看林徥的文章,慌忙迎上去,劉遇卻已輕車熟路地自己來了書房,還捎來了林徹的口信:“二表兄今兒個忙得很,怕是要晚些回來。”

近來朝廷上在說田稅改革的事兒,連帶著內閣上下也忙碌難歇。任何一個朝代的變法都伴隨著改革派和保守派的角逐,這次不過是田稅同商賦的小小變動,不到變法的地步,但恐怕也要帶來一些新舊交替。林滹知趣地閉口不提,只命下人看茶。

“二表兄成婚後,多半也要外放了。”劉遇提了一句。

林滹知這是在說朝臣們要有變動的意思,道:“陛下殊遇,犬子何德敢受?”又替林徹謝恩。劉遇道:“表哥年紀輕些,論起資歷來也夠了。別人也妒不得,若想效仿,隨他一樣,稚齡考學不就成了?”這次外放只要不出什麼亂子,再回京時,地位可就不同了。

丫頭來問晚膳何時開席,劉遇輕快地笑起來:“這就去吧,我有件事想說。”

第54章 54

林滹畢竟也是做老了官的人, 席上想道:“老二的官說大不大, 卻也是永寧王的一雙耳朵,往後內閣機論,可沒法同從前一樣先行一步知曉大概了。雖說揣摩聖意是死罪,但伴君如伴虎,倘若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出陛下的心思, 才要糟糕。先前老二進了文華閣,就有人說這是皇上在給王爺鋪路, 他這一走,也不知王爺還有沒有其他人填補上。”想了一圈,思及如今沈劼是劉遇的授業恩師,常在沈廬飲酒作詩的那一群文人, 多半用得上, 才鬆了一口氣,問道:“徹兒想也不是一個人外放, 屆時京裡又要變動了?”

“誰說不是呢?”劉遇笑著應了聲。現下只是簡單的田稅改良,頗有些不動聲色的意味。然牽一髮而動全身, 到時候鹽賦、商稅、徭役, 哪個不要跟著變動?再有京官議政時是迂腐、冒進還是真心擁戴,地方官試行時的本事能耐, 儘可窺得一二,若有想中飽私囊者,這樣大的事,也總會有馬腳露出來。上皇聖壽過去, 少了些大赦的名頭,也省了地方上往這邊送禮遞信的名頭,人員變動起來,可不是要大刀闊斧?故而道:“舅父放心,二表兄的事兒我心裡有數,定求著父皇給他派個好地方。”

林滹忙道:“既不是他一人外放,也不必這般替他操心,否則他去了安穩之地,總要擠別人到差些的境地的,還是各憑本事,各安天命。不然說起來,王爺容易落著人話。”

劉遇嗤笑道:“去了富庶之地,說我替自家兄弟謀私,換個貧瘠的地方,又只會說咱們虛偽圖名聲,甚至疑心我是不是故意挑的,好讓二表哥多些建功立業的機會。大表哥先前去晉陽的時候,不就經歷過一回了?橫豎都要佔這名兒,索性讓表哥安逸些罷,文官不比武將。”

林徥“噗嗤”笑出聲來,怕父親責備,趕緊低下頭去,好在這話很快揭過不提,又說起上皇聖壽的事來:“原本不是因為鹽政缺漏嗎,辦了幾個人,供出許多鹽商壓根沒有戶部文書,只憑著買通了鹽官罷了——聽說他們打算趁著皇祖父大壽來求個情,不了了之最好,最次也求個特赦。另一些人不樂意打算直接告我的人濫用私刑屈打成招,現在恐怕正商量著用哪一招呢。”

此言一出,不說林徥年紀小,就是林滹見多識廣,也嚇了一跳:“竟敢如此?”

“不知他們從何處得來的訊息,說是原先皇祖父有意傳位忠順皇叔,只是當時皇叔年紀小,才傳予父皇,想著日後效仿宋朝那兩兄弟兄終弟及?若真是信了這個,什麼做不出來呢?”劉遇竟面不改色地說出更嚇人的話來。

林家父子目瞪口呆,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上皇屬意忠順王的風言風語其實一直沒斷過,一來當今登基前實在對得起他封號裡的那個“平”字,從不打眼,二來他子嗣稀薄,自己還是個病秧子,能不能活過上皇都難說。昔日忠義太子與忠定王相繼出事,也牽扯出上皇的一些私德有虧的名兒來,他不得已才下了罪己詔,傳位當今聖上,但也沒掩飾過對幼子的偏愛,甚至替他爭取過兵權。

不過這也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如今上皇身體每況愈下,皇上也不是閒著,幾年光陰,便是上皇有心把持朝政,也無力迴天了。到這個時候了世界上居然還有異想天開之輩,信當年那套鬼話,倒不如說,他們是不肯承認自家已然失勢,尚沉浸在當年受寵的榮光裡頭呢。

可惜若只是那些貪贓枉法的事兒,當著上皇聖壽的景兒,皇帝多半還會給些面子,為著自己“以孝治國”的名聲,暫且不搭理。但事關他自己的皇權,真能坐視不理、維持面上的和氣?

但林滹還是覺得心驚:“王爺是從何處得來的訊息?”見林徥給自己使眼色,立刻明白自己不該問,後怕了起來。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