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30節(1 / 2)

“回來了才是大戲揭幕呢, 這次也不分紅臉白臉了,直接一出好戲唱到尾, 沒個一年半載的收不了尾。”林徹皺著眉, “清算這事一旦起了個頭,少有能獨善其身的, 有勞母親今後要更管束家人, 叫他們謹言慎行了。”

這本就是宋氏做主母的分內事,她自然一口應承了下來, 又悄聲道:“清算二字,嚴重了罷。”她雖是深宅女子,不懂政事, 但當今皇帝的言行還是有所耳聞的,配得上“仁君”二字,刺殺皇帝自然是誅九族的大罪, 哪朝哪代都不會輕易放過,不過以皇上的性子,遷怒無辜的人的可能性不大。

林徹道:“母親小心,屋裡雖然沒人,也不可妄議君上的。”他知道宋氏是個有見識的,往常也時時與她商量,說這句話不過是提醒她以後要更當心罷了。皇上當然不是那種會濫殺無辜的人,不過如今他主持的改革已經起了頭,原本阻礙重重,現在那些守舊派送上門來的把柄,他可不得好好地握住,給朝堂換一波血?而且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皇上最近的動作有點大,一改前幾年的作風,叫人看了心驚。皇上向來是個沉穩的人,看他讓忠順王瀟灑了這麼多年就知道了,為何就這一年,忽然急切起來了?

宋氏立刻住了聲。

“妹妹想來已經睡了,明兒個母親見到她,提醒一聲,若是榮國府有什麼動作,妹妹還是躲開些好。”

宋氏皺眉:“榮國府可是出了貴妃的人家,他們不會摻和進去的吧?”別人家倒也罷了,就是南安王府被牽扯進去他們都不怕,可是榮國府那位老太君畢竟是黛玉的親外祖母,倒也不是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可他們家要是有什麼一二三四五,黛玉少不得要傷心難過。也只得盼著那家本分些,別去自討苦吃。

“母親有所不知,他們一向聽東平、南安王府的話,更別說王子騰也在其中牽涉頗深了。”林徹搖頭嘆氣道,“從前輝煌過的,捨得就這麼親眼見著家業沒落下去?他家出了一個貴妃,已經是十分不易,然而為了這個貴妃,多出了多少人情往來,連妹妹都知道他家進的遠沒有出的多了,可不得琢磨點別的。我也是瞎猜猜,只是別人倒罷了,王子騰和他家的關係太硬了,看皇上怎麼處置王家吧,要是皇上還願意給貴妃個面子,就還好說。”

宋氏嘆氣:“怎麼會家裡出了貴妃,反而沒落了呢?”他們林家雖說是子弟爭氣,但要不是出了林貴妃,以林滹老實、不會來事的性子,家裡也不能一躍至如今的地位。

“咱家要是修個他們家那樣的省親別墅,估計也得窮得叮噹響。”林徹笑道,“幸好永寧王也沒嫌棄咱們家那個祖父那輩就修好的花園,不然也接駕不起。我聽說連吳家那樣的底蘊,給周貴妃修別館,都很是咬了牙呢。畢竟榮國府修成那樣了,不能輸給他們啊。”

“文慧皇貴妃還沒進宮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水廊和那個亭子了,可惜她也沒能回來看一眼。”宋氏和小姑子關係不差,想到這裡,就要抹眼淚,“咱們家能有今天,她在宮裡說了多少好話呀。”

這倒是的,林家子弟出挑,和其他因外戚而尊貴的人家有所區別。但若沒有皇貴妃和劉遇,他們的仕途也沒法這麼順暢,他以稚齡入仕,若非人人看他姑姑與表弟的面子,單是人情冷暖,就夠他喝一壺了。數次升遷,哪怕宮裡沒

有一句話,別人看他的身份,也會想到他,不用苦苦熬資歷。林徹雖自視甚高,但收到永寧王帶來的好處這件事,他也不會否認。

“等永寧王回來後,他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誰也攔不住了。”他這麼說。

“才說了要我小心,你自己在胡說八道什麼呢,噤聲!”宋氏罵他,“永寧王還沒說話呢,你倒替他狂起來了。”

“這不是我說的,”林徹道,“陛下留了了。不然母親覺得大哥憑什麼上任的?”

會提前留下手諭,皇上早就知道了要出事!他本可以藉此留在京師,慢慢揪出幕後的人,可他還是去了木蘭,讓那些人自己浮出了水面。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他以天子之身,置於險境,這樣的魄力,還能留反賊活路?林徹猜他要“清算”,也是基於此事。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皇上正值壯年,為何就要允諾劉遇這樣大的許可權?

他自然不會懷疑皇上對劉遇的寵愛,滿朝文武都見識了他是怎麼培養兒子的了,皇上對而立之年才得到的長子也是期許有加,說句大不敬的話,比上皇對那幾個偏愛的兒子們還要器重得多。但再怎麼說,這麼抬一個才剛當差一年的孩子,會不會太早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氏卻想到了另一層:“永寧王要是還記得你妹妹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林徹反問。

宋氏心事重重,一晚上沒能睡著,眼睛腫脹得疼,第二天見了黛玉,險些落下淚來,把黛玉嚇個半死:“嬸孃是怎麼了?”腦子裡百轉千回,聯想到昨天林徵沒回家,捂著胸口就差當場倒下來,雪雁和紫鵑趕緊扶著。

“你大哥沒事,昨兒個徹哥兒說,你叔叔最遲三天,就能回來了。”宋氏忙安慰她。

“那嬸孃哭什麼?”黛玉問她。

“我是真的盼你在我手上,風風光光地嫁個如意郎君,夫妻恩愛,帶著孩子常常回家來玩。”宋氏抱著她哭道,“哪怕不嫁人呢,一輩子我和你叔叔養著,又不是不行,將來我們分家產,給你和你姐姐留一份,只要你們的這三個兄弟還在,保準你們活得高高興興的。我就只盼著你高興啊。”

她這一哭,黛玉也明白了幾分,她一個未出門的姑娘家,這種事也沒發多說,只是回抱著宋氏,跟著哭道:“有嬸子這句話,我還求什麼呢?”

她們這樣的人家,多少人盼著把女兒送進宮裡,就圖個虛無縹緲的前程?元春表姐進宮的時候,外祖父還在,榮國府算是頂顯赫的人家了,還不是要把最疼愛的孫女送進宮去做個普通的女官?寶釵在榮國府裡,地位同她不相上下,她雖沒相處多久,但難得幾回去榮國府作客,上到外祖母、兩個舅母,下到那些丫鬟們,總是把她們相提並論,可她一開始進京來,就只為著選公主的侍讀,因為薛蟠的事不能參加小選,薛家還很是不樂意,想走些別的門路。便是小時候,姊妹們一起玩樂,當時元春還未封妃呢,提起她來,也只有羨慕的。國公府尚以把女兒送進宮為榮,盼著女兒一朝成鳳,提攜家裡,嬸子卻只想著把她留在身邊,單隻這份心意,便難得了。

“我要是真被這麼惦記著,也值得了。”她哭著道,“人一輩子,配幾回念念不忘呢?況且嬸孃擔心得太早些,人家何必就惦記一個我?”

宋氏搖搖頭,不忍心告訴侄女兒,她從劉遇剛出生起就經常見到他,從他還是不起眼的忠平王府的大公子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他開口要了什

麼,哪怕後來沒興趣了,也一定要拿到手的。更何況,如今還有皇上的承諾在,他還有什麼好忌憚的呢?

她這個舅媽,也的確足夠了解這個即將權傾朝野的外甥了。

城門近在眼前,劉遇睜大著眼睛,一派天真地問:“我既不驕奢淫逸,又不結黨營私,不過想要一個女子,父皇有什麼不同意的?”

第83章 第83章

皇帝瞪了他一眼, 面上倒還帶著笑:“動起鹽稅來,少不得要拿林海死前的上書說話, 朕還打算再追賞他一回呢,你這就開口要他女兒了?那是你親舅舅家的侄女, 給不給你, 林徵林徹還能不聽你的話?何必多此一舉。她是朕封下的族姬, 有品級的, 你一句話說得輕巧,以後誰家的女兒敢和她爭?”以林家如今的景況,倒不是不配出一個王妃, 他也有心褒獎林海,但若是別的皇子也罷了, 劉遇的正妃若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就有點委屈他了。

“父皇覺得,兒子的妻族若是個勳貴望族, 真的好嗎?”劉遇皺眉問道, “兒子的一切榮耀都是父皇給的,父皇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我是父皇的兒子,所以被封了親王,和岳家又有什麼干係?難道我娶了乞丐的女兒, 別人就會覺得我是乞丐的女婿,而不是父皇的皇子了?”他知道父皇希望他有妻族助力,也知道父皇看得上的是哪幾家——但那些老狐狸本就位極人臣, 他倒是能因此坐穩太子之位,可日後讓這些人家再頭頂“外戚”之光?

他所說的,也是皇帝一直猶豫顧慮的,倒是嘆了一口氣:“哪有你說得這般輕巧。”他自己岳家不顯,皇后還為太后所厭,吃盡了苦頭,自然是希望給兒子鋪平了路,不必再經歷這番波折。只是劉遇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誰知道現在還忠心的幾個老臣,以後會不會如這次的上皇舊部一般忘乎所以了呢,即使他們自己拎得清,他們的後人呢?

劉遇知道他聽進去了,見好就收,問他打算怎麼處置忠順王。

“他中年喪妻,也是不易。”皇帝略一沉吟,“你怎麼看?”

“兒子覺得,忠順王叔怪聰明的。”劉遇嘆道,“比我見過的好些人都聰明。”

“不然你以為你皇祖父為何最喜歡他?”皇帝道。其實說起來,上皇對忠順王的喜愛,倒不一定比得上當年對義忠太子,但他年紀大了,行事便越發地隨心,對待最小的兒子,也少了當年的那些顧忌。再者,說句不好聽的,現如今皇帝又不是他,忠順就是仗著他的寵愛結黨營私威脅皇權,該操心的也不是他,因此忠順王的待遇便越發地惹眼——也不怪那些舊勳要動心思了。有這麼個兄弟在,皇帝這些年也是寢食難安。但劉遇說的也對,忠順王這一次,怪聰明的。若是趕盡殺絕了,其他兄弟們難免要多心,萬一真覺得自己也沒了活路,拼個魚死網破,也是難辦,將來史書上記他,這一出也不好聽。可他這樣聰明,韜光養晦個幾年,又是個禍害。

皇帝苦笑著想:“父子親緣果真騙不得人,朕一生最恨父皇猜忌多疑,偏朕這一點,最是像他。但倘若朕能活到父皇那樣的年紀,又何必瞻前顧後,思慮如斯?孰湖到底年幼,朕若是去了,他前狼後虎,該如何保全自己!”又深恨後宮那些妃嬪為了爭寵,想出歪門邪道,拖垮了他的身子。想來想去,竟是連他自己都恨上了——他盛年清閒時也只得劉遇一子,林氏還養得極驚險,怎麼登基後,精力、身體都大不如前,反走了子嗣運?他明明該早些察覺,整治後宮的,卻因那份不能言說的虛榮心,不願多想。甚至皇后提了兩次,還被他發怒岔開。他當時寧願活在欺瞞裡,也不想承認自己“不行”。卻是害人害己,那幾個年幼的皇兒,也先天不足,就著藥罐子熬日子。?

“你日後對你母后更孝順些。”他嘆道,“她這人面冷心善,這麼多年了,也不容易。”

劉遇應道:“兒子省得。”他母妃重病時,宮裡人情冷暖見識了個遍,別說那些與母妃交好的妃嬪了,就是她宮裡受了她恩惠的宮女們都在另拜山頭。倒是平時一向冷冷的皇后,待他一切如常。仔細想來,皇后年幼時即入忠平王府,一路從王妃做到皇后,竟是連對下人都沒下過狠手的。太后一向不喜她,既說她終日喪著臉,不

討喜,又說她懶,不願治理後宮。但真說起來,太妃們爭鬧起來,可比皇帝的後宮熱鬧。

男人有心偏袒的時候,他的妻子又能“管束”誰呢?皇后已經算是十分幸運了,皇帝是個念舊的人,若換了個薄情的丈夫,只怕連皇后的位子都坐不穩。劉遇心想,若是父皇是個薄情的,後宮裡來了這麼多新人,只怕連我母妃也不記得了。這麼一看,他和皇后倒稱得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父子倆正說著話,太監急急忙忙地來報:“陛下,行宮急報,上皇昨夜吐了兩次血,太醫院右判趙瑜趙大人傳書來,說是想用老參,求問陛下的意思。”

上皇雖然身子還算硬朗,但到底這樣大的年紀了,經此病故,又得知昔日心腹謀反,氣急攻心,一病不起。皇帝著急回宮,把太醫留在了行宮守著他,自己帶著文武百官起駕了。他自己時常生病,也知道一些醫理,上了年紀的人,不能用猛藥,否則病不一定治得好,命倒要沒了。趙瑜一向謹慎,來問能不能用老參,其實是在問上皇已經不中了,要不要吊著一程,好趕回宮去。

“依兒子看,此事只有皇祖母做的了主。”劉遇見皇帝為難,主動提議,“此地離京也不遠了,著人快馬加鞭,回宮問一問皇祖母的意思?”

皇帝沉吟道:“也只得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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