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39節(1 / 2)

那抱琴的母親,卻是在她生下沒多久就沒了的,繼母自然沒什麼話要捎給她,抱琴心領神會,凝神聽了,暗自記下不提。

元春又交代祖母與母親:“上次明珠族姬進宮來給皇后娘娘謝恩,我有心見她一面,不巧沒能見著,老夫人下次見著她,替我陪個不是。”

劉遇得封太子,他舅舅家這個“國舅”的身份,可比寶玉、賈璉那個被家裡人開玩笑的“國舅”名正言順得多了。便是如今皇后是他嫡母,待得他日後登基,總要追封生母的。況且皇后家裡可沒有林家兄弟這樣的人中龍鳳,黛玉與她的輩分雖尷尬,可畢竟是親的姑表妹,別家沒個關係還要硬湊上去呢,自家這個親,為何不用?

賈母亦知元春所想,雖因武曲鼎之事,十分沒臉見黛玉,又怕同她走動得多了,她叔叔嬸嬸心裡犯嘀咕。可如今眼見著元春在宮裡的光景,十分心疼,又覺無能為力。好容易指出條路來,她能因為心疼外孫女,就置元春於不顧?且不說元春如今是家裡唯一的靠山了,這個大孫女兒可是她親手養大的,疼惜之情,不比當年對賈敏差多少。孫女兒難得提這一次要求,她敢不遵從連聲道“是”。

元春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總覺得稍稍有了些主意

,也微微地放下心來,又拉著祖母與母親哭訴了相思之苦。卻是那女官又回來了,提醒她時辰到了,她才依依不捨地,拉著她們的手,不顧女官的臉色,送到了門口。

賈母與王夫人情知以後再見就難了,俱是肝腸寸斷,因著宮規森嚴,不敢哭出聲來,待回了自家馬車上,才相擁痛哭了一場。

王夫人雖一向不喜歡黛玉的叔叔嬸嬸家,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嘆道:“林姑娘的幾個兄弟,如今不得了了。”因又暗地裡比較自己家與人家差在了哪裡,唸了聲,“還是要兒孫舉業得好。”

這話卻是難得正中賈母下懷,道:“只是寶玉他老子未免太嚴厲些。”

王夫人提議道:“不若擇個名師?”

賈母正有此意,原是想走林滹的門路,卻被宋氏不動聲色地推給了李紈之父李守中。只是李守中對女兒向來是視為潑出去的水的,怎會為女兒的小叔子去跑動?且賈母也不捨得寶玉真離了家去上學堂,一時也有些為難。

第105章 第105章

她婆媳二人回了家, 自是好一陣忙碌。賈母那方子畢竟是道聽途說來的,到底有沒有用, 得派人去打探,若是沒有用, 得再打聽打聽, 想法子往宮裡遞個訊息。娘娘在宮裡過得苦, 她們得幫忙上下打點著, 這樣一來,越發覺得手頭緊張,還是典當了些暫時用不著的金銀器皿才夠。甄家的東西, 現在是想不用都難了。這時節賈母也顧不上嫌棄夏金桂的名聲了,甚至暗地裡盼著也有個這樣的鉅富之家的孤女, 便是不給寶玉, 給賈蓉也是好的。又有寶玉讀書一事,確實也耽擱不得了, 況賈蘭、賈環兩個, 平時倒一直還在上學,無論中與不中, 都要去下場一試的。自賈瑞沒了,賈代儒便整日渾渾噩噩的,賈府義學裡什麼荒唐事兒都鬧出來過, 賈母雖不過問,但李紈為著兒子學業,也是告過狀的, 如今不管不行了,便把賈政叫來,細細地說了一通家塾裡的事兒。

賈政羞愧道:“先頭也有人薦過南邊來的一位先生,說是學問人品都好,因兒子想著,家裡的子弟們個個頑劣,怕是外來的先生鎮不住,儒大太爺畢竟年長、輩分又高,料想孩子們在他手底下不敢惹事。竟是兒子想錯了。”

賈母罵道:“素來只聽你天天罵寶玉不讀書,可好不容易幾個月裡管教一次,不是打就是罵的,平時呢,又事忙,無暇過問。我竟也不知你一天到頭忙個什麼!”

母親這話一出,賈政亦覺得羞愧難堪,他一個五品工部員外郎,在衙門也不管什麼要緊事,便是如今工部上下為了永寧王查水利、太上皇修皇陵的事兒忙得腳不沾地,也沒什麼活派到他手上,蔭補入仕的本就地位尷尬,比不得那些走科舉正途的受重用,同僚又當他是國公府的二老爺、貴妃的父親,來享清福的,自不會同他多說什麼,一轉眼,在這個員外郎的位子上,竟也待了幾十年不曾挪動了。下了值,他也不常管理府中大小俗務,每日與清客們看書下棋,竟也生出了歸隱之意。他既無爵位,又無要職,只能撒手不管,圖個清靜。你要問他每天忙什麼,他自己也想問,這幾十年,都在忙些什麼。

賈母道:“你往日裡都讓寶玉學學人家,我倒是想問問你,人家父親是怎麼教兒子的?遠的不說,你就說黛玉的叔叔家,她三哥哥現在也考學呢,她叔叔是怎麼做的?我不信你能忙過他去!”

賈政忙道:“林大人乃是國子學博士,學術淵博,兒子自然比不過。”

“比得上比不上的,說的是這個麼?”賈政自幼讀書,祖、父甚喜,賈母也不知道多少八股文章的事兒,這是老國公和國公爺都喜歡,料賈政也差不到哪兒去。只是她自然不敢讓賈政像林滹那樣親自教導兒子的,別的不說,怕是寶玉能嚇出病來,因而與他商議延請先生一事,“咱們家武功起家的,不比那些書香門第重視讀書的事,就是你哥哥,還說什麼讀書不過讀明白點,難道少了官做的混賬話。我也是才知道,你外甥女兒黛玉,在蘇州的時候讀書請的先生就是賈雨村,人家給女孩兒唸書請的都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咱們也總不能拿些學問只稱得上中平的去給孩子們湊活。”

賈政平日裡雖做甩手掌櫃,也聽趙姨娘告過狀,說是賈環唸書的用項被人吞了,他隨口問了聲王夫人,得知是為了削減家裡的開支,不獨是賈環,王夫人自己院子裡該省的都省了,也猜得出家裡應當不如從前了。因此提到延請先生,又覺鋪張浪費。遠的不說,再提一次林家,人家如今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林徥要考學,還不是天天天不亮就起來趕早去學堂?也不曾聽說就在家裡舒舒服服地念書的。不過他是個純孝之人,賈母既開了口,他自然是不好回絕的,況且讀書也是正經事,光耀門楣、蔭澤子孫的,當下便應了。

“這事交給你去辦,要是辦不好,我看你也別養著那些只會說奉承話、連

幾個小孩兒唸書的事也教不好的人了,趁早讓他們散了吧。成日裡和他們吟詩作對的,也沒見他們作出什麼好詩來,給家裡漲漲面子。”賈母也是被元春的處境急到了,急於子孫上進,說話未免過了火。幸好賈政純孝,不敢替門客們辯解,老臉通紅,點頭稱是。

賈母遂才放他走。又找王夫人來問那方子打聽得如何。

王夫人畢竟也是名門勳貴人家出來的,自幼家教嚴明,這些東西,她幾十歲的人了也不敢說、不敢想的,當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賈母道:“你是娘娘的生母,你不想著娘娘,她還能靠誰?你也這個年紀的人了,娘娘都捨得下,你舍不下你的臉面,就讓你心腹的人打聽打聽都不行?”王夫人叫苦道:“實是不知道該問誰。”賈母便道:“有何不知的,你把方子抄給璉兒,派他悄悄地出去,準打探得到。”

賈璉的為人王夫人也是知道的,也是個貪戀美色的,王熙鳳是個醋罈子裡泡出來的,成日裡又是吵又是鬧的想拿捏管束他,也沒見他收斂一些。他要是知道這夫妻房裡的什麼歪門邪道,那一點也不值得驚奇。只是她到底是個長輩,要她去問這些,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賈母嘆道:“罷罷罷,也不為難你。”便叫鳳姐過來。

鳳姐因著這幾天的利錢還沒收上來,各房各院的又在催月錢,正在心煩氣悶,聽說賈母叫她,只能強打起精神來湊樂,看見王夫人也在,又一臉尷尬,不禁疑心是不是又有沒皮沒臉的來告她狀了,現在可不比以往,自林黛玉來這兒把那一箱子林家舊物拿回去後,鳳姐就一直覺得頭上懸著一把刀,只等什麼時候老太太話音一落,就掉下來了。若是從前,什麼月錢放晚了,有人告狀了,那她理都不會理的,可現在,誰知道哪句話就徹底刺激到老太太,徹底厭棄了她呢?

賈母倒沒問她月錢的事兒,反是關心了一下大姐兒的身體,大姐兒前一陣是染了風寒,她年紀又小,用不得猛藥,鳳姐和平兒輪番陪了幾夜,總算見她燒退下了,才敢安心,偏賈璉就這幾天都不肯安生,聽說在外頭又勾三搭四的。其實來旺前幾天就來報過這次利錢收得不順的事,要不是大姐兒,她早就去處理了,也不至於耽擱到現在。聽到賈母詢問,眼淚立刻掉下來了。

賈母安慰道:“別哭,孩子沒事就好,我聽說你又和璉兒吵起來了?”

鳳姐本欲訴苦,但自己過生日那天為著鮑二家的和賈璉大鬧了一場的事兒,賈母的處置她也看到了,他們就沒覺得賈璉在外頭偷腥是多嚴重的事兒,不過兩邊說和說和,叫她不要胡鬧,故只苦笑著說:“哪敢和二爺鬧!只是讓他好歹莊重些,若是看上了誰,回過老太太、太太過了明路不成,非得偷偷摸摸的!還逮著別人家的媳婦就……也不害臊!”

王夫人同賈母卻是都知道她也就是嘴上說說的,連平兒她都容不下,賈璉真要給誰過個明路,她還不鬧出人命來?但也只能就著她的話往下說:“璉兒雖不好,但他畢竟是當家的爺們,外人面前,給他留幾分面子,他也敬你。”又道,“只大姐兒一個還是不夠,他將來畢竟是要襲他老子的位的,你也是,有個兒子傍身的好些。”

這種話鳳姐已經聽得耳朵發麻了,她回回回孃家去,王子騰夫人總要與她說一說這個事,直說不管她生也好,讓底下人生了她抱過來養也好,總要有一個。但是鳳姐自己又不是不能生,不過之前操勞過度,小產了罷,讓底下人生?她才沒那個肚量!況一個個的,只把這事說成她一個人的錯,好像賈璉在外面偷腥,髒的臭的全不

顧,只要是個女的就敢要是她的錯似的。她剛嫁過去,也不是沒溫柔小意,蜜裡調油過,也沒能攔著這位璉二爺盯著她的丫頭們不放啊。只是這種話,她跟孃家人抱怨抱怨也就罷了,如今老太太、太太都問起了,她自然也不能這麼反駁,只能支支吾吾地應著。甚至還疑心,是不是老太太也想著要給賈璉房裡添人了,又覺得不太對勁,畢竟老太太還真不怎麼管他們房裡的事,她那麼上心寶玉,都沒怎麼過問過他的房裡人呢。

“去年還是前年的,賴嬤嬤來我這兒的時候,閒聊的時候說起過一個方子,說是能滋補身子,幫助生育的,你讓璉兒出去打聽打聽,是不是真有效果,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功效,若是可行,你們也別害羞,該想的法子是要想的。”

鳳姐雖心裡疑心老太太為何如此關心他們屋裡的事兒,但她一個小輩,能說什麼?只得慶幸如今屋裡沒幾個人在,連賈母平時慣常使喚的幾個丫頭都在屋外玩著,她不至於丟了裡子面子,但也只能賠笑:“那感情好,若真能得了個一男半女的,還得去謝謝賴奶奶?”

賈母笑道:“她年紀大了,又是咱們家最體面的老嬤嬤,興許還真當得起你這麼叫她,不過你和璉兒若真有了喜事,是要去謝她一謝。但有一項,這畢竟是不止從哪裡聽得來的土方子,需得仔細查證了,確認了有益無害才好吃的,到肚子裡的東西,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王熙鳳聽了這話,心倒放下來半截,連聲謝過賈母。她平日裡回孃家,看不慣哥哥王仁,總要有一番爭吵,她又伶牙俐齒的,王仁如何說得過她?氣急了便往她心口戳刀子:“你也休要得意,不過是仗著太太的寵愛,倒好像你才是王家的爺們似的了,你嫁出去的人了,太太現在對你客氣,也不過是因為你是賈家的當家奶奶,你看你這麼些年,只做著不下蛋的母雞,你家二爺還想不想別的法子,等新的二奶奶生了兒子,我看你那老太太還寵不寵你,那一大家子還聽不聽你派遣呢。等你那頭失了勢,你回來哭,看咱們這兒的太太給不給你出頭?”鳳姐自幼爭強好勝,雖是女兒身,處處卻比王仁這當哥哥的強些,唯有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又是自己親哥哥說出來的,更是誅心,拿手指著他,顫巍巍的,素來能言善辯的人,竟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還是平兒忠心,替她回嗆了幾句,把王仁打發了,也不敢多說別的話。如今賈母也提起賈璉的子嗣之事,她便明白,此事再不可耽擱了。賈母再疼她,她也是外來人嫁過來的,真叫賈璉絕了後,才沒人管她素日操勞的功勞苦勞呢。倒也卻有些急了,想道:“老祖宗如今還記掛著要我給二爺留子嗣,沒直接給他屋裡塞人,已經算是疼我了,確要想些法子才是。”一面又想,“當真人比人,氣死人,那林姑父家五世列侯,探花出身,積攢下多少家產,只得林妹妹一個女兒,林姑母沒了,他也不曾續絃,也沒覺得自家絕了後,如何如何的,只是林妹妹當年在這裡,雖有老太太疼著,也過得不甚如意,還是她堂兄弟爭氣,如今越發飛黃騰達了,她也跟著沾光。要是沒這幾個兄弟,便是家裡再有錢,她也守不住。我如今只大姐兒一個,她要是沒個兄弟幫持著,誰知道以後過什麼日子。便就是為了大姐兒想,也得費心了。”當下便也打定主意,只等賈璉一回來,便把這方子給他看。

王夫人不由地嘆道:“還是老太太有主意。”賈母道:“若是這方子真有用,璉兒和鳳丫頭也正好圓了一樁心事,豈不是喜上加喜?”王夫人忙道正是,又派心腹常去鳳姐房裡打探訊息。

賈璉雖素來不喜王熙鳳霸道蠻橫,鎮日壓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但畢竟也是多年的夫妻,且日常大家、小家的,也離不得她,他固然喜歡外頭鶯鶯燕燕的,倒也盤算著讓家裡的母老虎也給他生個嫡子,將來說出去也好聽。如今聽了這話,冷笑道:“我說那賴尚榮捐了

個知縣,娶了兩房姨太太,怎麼就忽的門丁興旺起來,原來還有這出。”又道,“老太太竟也催著這個了,是我們不孝。”一邊拿眼睛斜著看王熙鳳。

鳳姐同他這麼多年的夫妻,還不知道他?這一眼的意思,多半是,連老太太都在催了,若是再無子嗣,她也沒理由阻著他納妾娶小,甚至收個二房了,當即啐道:“你且去問問老祖宗,是不是這個意思?她要是真那麼看得起你,別的不說,把鴛鴦給了你,也省得我為了一二百兩銀子就典當嫁妝去。”話是這麼說,心裡卻也忐忑。那鴛鴦可不是普通丫頭,她管著賈母的鑰匙,哪天真把她給了誰,那給的可就不是一個丫頭,而是沉甸甸的幾十把鑰匙!她這個管家奶奶,恐怕也就要名存實亡了。但要是把她給賈璉?他們房裡倒還能繼續管家呢,她這個“二奶奶”,卻還是卷卷鋪蓋走的好!一時倒覺得鴛鴦是個棘手的丫頭,恨不得她立刻配了人才好。

卻說那賈璉,也是把這事放在了心上,特意出了城,去問馮紫英薦過的一個聖手名醫,他又不願洩露自己的身份,派了興兒喬裝打扮,前去問醫。

那老大夫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舉著個西洋眼鏡看了半晌,才道:“是好藥啊,確有奇效,不知客官從何處得來?”

興兒道:“來處我也不知,有用便好,來日若有了子嗣,我再來謝邱大夫。”說罷留了銀兩,出去上了馬車,細細地回給了賈璉。

賈璉喜不自勝:“如此甚好!”正在盤算著抓藥的事兒,忽的見另一輛馬車也到了醫館門前,下來一個身著青緞子掐銀線褂裙的少女,同醫館似是相熟,和那老大夫的學生說笑著就進去了。她雖年紀還小,卻是顧盼生姿、神采飛揚,嬌俏可人,賈璉不覺丟了魂似的看了許久,又叫興兒去打聽。

原他料想著這姑娘坐的馬車極儉樸,又敢自己在外拋頭露面的,定不過是小門小戶的,誰知興兒卻道:“二爺看,那馬車伕不是林姑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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