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42節(1 / 2)

第111章 第111章

西藏土司的漢話說得不好, 林徵奉皇命送他出京,帶了翻譯, 向他解釋瞭如今京裡的情況,西藏土司按理說, 應該早就知道了上皇駕崩的訊息的, 面上沒什麼表情, 視線在林徵帶來的衛兵列陣裡掃過來掃過去, 看不出是介意還是不介意。這些衛兵本就是禁軍精銳,林徵自回京來日日操練,儀態紀律和那些功勳子弟組成的侍衛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亦不懼檢閱,氣勢恢宏。西藏土司久久地看著他們, 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倒是昌平公主, 一臉地惴惴不安,聽說西寧王也去守靈後, 更是絞緊了帕子, 託了人來請林徵過去說話。

林徵道:“外臣無旨,不敢唐突公主。”他雖不知昌平公主的心思, 但是皇帝顯然對那天賽馬宴的事兒大發雷霆,甚至說出了“她是怎麼安排的?她如今到底當自己是西藏的王妃,還是朝廷的公主, 還是西寧王府的縣主?”這樣的話來,若是傳出去,夠西寧王府喝上一壺了。宮裡自然是有人得了風聲, 能出去敲打敲打西寧郡王的,如今也不知見了成效沒有。

西藏土司聽了翻譯的解釋,同林徵道:“林將軍威名遠揚,我在西藏也有所耳聞,可惜上次未曾見著林將軍大展身手,不過令妹已如此出挑,想來哥哥只會更加出類拔萃。”

林徵心知他話裡有話,小心應答了,亦覺得頭疼。上皇病故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說實話,京裡上上下下,悲痛之餘,其實都有些心懷鬼胎地慶幸,但換句話說,上皇生前崇武,南征北戰,威震藩國,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去世後,原就不安分的南蠻國,怕是又要生變故。這時候誰心裡都有把算盤,想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的,也得掂量掂量。是以昌平公主安排的這一場賽馬宴,才叫皇上雷霆震怒。一是恨她安排的那些個人選,丟盡了朝廷的臉面,二是恨這些功勳之後不學無術,墮了先祖名聲。那些個世家子弟,多是有爵有職的,雖然一直也沒指望過他們像他們祖宗一樣排兵佈陣、上陣殺敵,但聽說了他們連馬都上不了的丟人樣子,再想到各部給那些個混賬的推薦書,就氣得牙癢。也是馬亭倒黴,跟在劉遇身邊,時常能面聖,本來是天大的體面,如今卻成了出氣筒,皇上每次看到他,都沒什麼好臉色,嚇得他小小年紀的,做了好幾天的噩夢。西寧郡王若是得了信,少不得要說給昌平公主聽,她在西藏,本就是孤身一人,只有個兒子,年紀還小,指望著朝廷做靠山幫她兒子爭上一爭的,如今卻弄巧成拙了。

他把西藏來的貴客送走,回宮去覆命,正碰上兵部尚書陳賢同左侍郎朱復青也在,還穿著替上皇守靈的素服,正在答皇上的問話。見到他回來,皇帝也顧不得問西藏土司同昌平公主的事了,先問:“陳駿何和徐珍,誰更可用”

陳駿何與徐珍,一個是林徵回京後代他管理晉陽軍務的、並肩作戰了十年的老戰友,一個是他曾短暫共事過的副將,這種時候,一兩句話可能就要決定昔日同僚的仕途了,若是尋常情況,都說些好話也就過去了,可如今局勢一天三變,戰事雖未起,可邊關肉眼可見地要不太平,此時的人員調動關乎百姓安定。林徵略一思索,還是實話實說道:“若論練兵買馬、振奮軍心,自是陳駿何最佳,若是要出其不意、奇兵制勝,當看徐珍。”

皇帝道:“照你這麼說,陳卿善守城,徐卿善攻池。”

林徵應了聲:“是。”

“北州恐需他二人通力協作,才保得安穩了。”皇帝嘆道。

北州顧名思義,在極北之處,與狄國交界了。狄國民風彪悍,連著兩年遇到了天災,無牧可放,常有賊寇侵犯邊界,燒殺擄掠,現在還只是小打小鬧的,但誰都知道,若是普通賊寇,哪有那般的戰力?若是今年他們收成再不好,這層假面紗也不必蒙著了,兵臨城下絕非虛言,確實應該早做打算

。林徵對北方戰事也是憂心忡忡,若他還在晉陽,定是要上書自請往邊關去的,只是如今他這個侍衛統領,不獨是他一個人的事,皇帝需要他在京裡給太子撐著。他心裡著急,面上也帶了些出來。

陳賢問道:“林大人似乎另有高見?”

“不敢。”林徵忙道。

“直說便是。”皇帝知道他有自己的考量,到了這時節了,他想聽聽臣子們的真話。

“北州若想安定,除他二人外,還需換一個監軍。”林徵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實話。

“周瓊不行?”皇帝的聲音隱隱見了怒意,狠狠地瞪了陳賢一眼,陳賢心裡“咯噔”了一下,先跪了下來。

林徵也跟著跪下道:“糧草充裕、軍餉安定,排程合理、馳援及時,方能保邊境太平。”

“這麼說,周瓊做監軍的時候,糧草不充裕、軍餉不安定、排程不合理、馳援不及時了?”皇帝冷笑道,“他做西北監軍這麼多年,兵部、都察院都有去考察的,只有說他好話的,是他們在胡說八道,還是你在汙衊良臣?”

林徵只跪著,不說話,也沒叫冤。

陳賢冷汗涔涔,他知道——也知道皇上一定知道——林徵沒有必要說謊。說白了,他都做到侍衛統領了,邊關的事和他關係真的不大了,周瓊就是以後能當封疆大吏,也影響不到他分毫,林家也只林徵一個從武的,一家子文弱書生,和周府沒什麼瓜葛,更沒什麼仇冤,不存在公報私仇的可能……況林徵的人品,這麼多年了,大家也看得見。

“你知道誣陷朝廷重臣的罪有多大麼?”皇帝又問了聲。

“臣知道。”林徵面不改色。

皇帝叫道:“陳賢——”

陳賢忙道:“微臣在。”

“西北各州糧餉安排,幾次平寇的排程,你那兒可有記錄?”

陳賢只覺得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了:“回稟皇上,因各州調動頻繁,西北兵府這兩年向兵部述職時,未有具體資料,後來交給了九省統制王子騰王大人。”

“未有具體資料,好得很!你把他誇了個天花亂墜,連著幾年了誇他不辭勞苦、肝腦塗地呢!”皇帝怒道。

這原是再正常不過的評價了。說白了,周瓊比陳賢也低不了幾級,又不曾交惡,也沒人告到京裡來,難道陳賢要主動找茬,說他做得不夠好?

若在平時,做監軍的偶爾有點自己的小算盤,也不算什麼,周瓊能坐穩這麼多年的西北府監軍,也不是沒點本事的。但這麼多年了,邊關戰士早對他積怨頗深,便是他能因戰事改過自新,也沒多少人願意信他了。將士們是要用命換那些軍餉的,哪裡敢讓這種早失了信的人來管自己的後路?

而且林徵也知道,若是徐珍真去了北州,以他的脾氣,早晚要和周瓊鬧起來,周瓊就不是那種大度的人,少不得要給徐珍小鞋子穿——那可就是拿整條西北防線在開玩笑了。

陳賢一邊想怨林徵多找事,一邊又知道這“找事”是必須的,若真到了戰事告急的時候,周瓊的問題才暴露出來,那他這個兵部尚書也做到頭了,只能磕頭謝罪,求皇帝息怒。

“好得很,”皇帝冷笑著道,“林徵,你也好得很,在晉陽這麼多年,沒上過一本摺子奏他,如今來了京城了,才有膽量參他是不是?”

林徵俯首認罪。

皇帝喘了一口氣,又看了看陳賢與朱復青,道:“你們一個個的,可都好得很呢。”

林徵到了晚些時候才見著劉遇,太子殿下無疑是要作為頭一號人物帶著他的兄弟、堂兄弟們哭太上皇的,不過這顯然也沒影響到他的日理萬機,林徵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廊下快步走著,身邊幾個手下,小跑著舉著一個賬本子在應他的話,險些撞著柱子。

見到林徵,劉遇問:“聽說今兒個跪了一下午,發生了什麼事?送西藏土司的時候不順麼?還是你壞了什麼規矩?”

林徵搖頭不語。

劉遇也知道有些事不好多打探,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心無愧就好了,別的你也不用我說,萬事有我呢。”

林徵不太好同他說發生了什麼事,只好悶頭不語。嚴格來說,他做的事雖然得罪人,但皇上還真不會因此治他,就是得罪了兵部尚書是肯定的了,陳賢他們肯定要抱怨他為何不先知會兵部,直接捅到皇上面前去——就活像早前若是知道了,他們就敢辦周瓊似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劉遇這種,還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就相信他、願意為他兜底的態度,夠叫人感動了。但換句話說,那些貪官汙吏,又何嘗不是因為上頭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包庇導致的?他道:“謝殿下好意……臣自己擔得。”

劉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心裡有數就行。”

第112章 第112章

雷霆雨露俱是皇恩, 陳賢、朱復青、林徵在養心殿跪了一下午,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見了, 當時嚇破了膽子沒敢說話,回過神仔細琢磨, 也不難猜透出了什麼要緊事。陳賢堂堂兵部尚書、一品要員, 林徵更是太子表兄, 提拔上來給太子立威的, 若非大事,皇上也不會當眾下他們三人的面子。但有什麼事能嚴重到這地步?眾人也不敢議論,只好在心底偷偷嘀咕。

這一下午跪的, 林徵年輕力壯,倒還撐得住, 陳賢、朱復青卻走不動道, 叫下人扶著回去的,臨別時林徵同他們道歉, 朱復青不敢說什麼, 陳賢卻道:“便是要參周大人,林大人好歹也走個流程吧, 這一道驚雷砸下來,咱們都被嚇蒙了,可如何是好?”

“我上過摺子的, ”林徵道,“不獨獨是我,西北各州應當都有摺子上來過。這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 缺的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糧草。”

陳賢沒料到他會這麼頂撞回來,先氣得臉發白,再想到他話裡的意思,扭過頭問朱復青:“可有此事?”

朱復青道:“各地上書,都有右侍郎許大人統一整理,交給您看過,再呈給陛下的。”

若真如林徵所說,他們早有上書,卻被兵部扣下來的話,這罪過可就太大了!朱復青也顧不上會得罪上司與同僚了,先把自己的干係撇開。陳賢又驚又氣,又嚇出了一身冷汗——剛剛林徵被皇上責罵不曾提前稟報時一聲不吭,倘若他那時候他把上過書的事兒報了,兵部上下脫不了干係,他的烏紗帽也可趁早摘了!待他理清這層利害,忙對林徵道:“若真如此,林大人今日救了我一命……我該回去徹查此事,若果真有摺子上來過,定會給林大人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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