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43節(2 / 2)

賈蓉鬆了一口氣,跟著賈璉出來,只笑道:“嬸嬸這些年,到底辛勞,還是瞞著她為好。”賈璉道:“還用你說。”叔侄二人便自去榮國府請安。

鳳姐因著賈母身上不好,正在她房裡服侍著吃藥呢,聞得他倆來,笑道:“老太太剛醒,叫他們等會子再進來孝敬。”賈母促狹著推她道:“知道你和璉兒年輕夫妻,這麼多時沒見了,出去說說話罷,我吃了藥就出來。”她便笑道:“我們能有什麼話說?老太太的身子要緊,讓他們候著。”因鴛鴦等也在推她,她又著實疑心賈璉這幾日有沒有偷腥,到底還是先洗了手,出來同他們叔侄說話。

賈蓉見了鳳姐,笑嘻嘻地同她請安。鳳姐冷笑一聲:“你也別叫我嬸嬸,這幾天我不在,帶你叔叔做了不少好事罷?”

賈璉與鳳姐多年夫妻,知道她的脾性,若是真叫她知道了二姐的事兒,早就又哭又鬧地吵起來了,現下不過是在詐賈蓉,況這事兒如今也只有賈珍父子和尤老孃知道的,便底氣十足地道:“他好心好意地同你請安,你發的哪門子的邪火?”

鳳姐細細地打量了他的神色,見他理直氣壯的,不似作偽,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賈蓉又湊上來,直說二叔在他家辛苦了,賈敬的喪事全靠他幫忙,等事情辦完了,他父親要請叔叔嬸嬸吃飯的,求嬸嬸到時候一定要賞臉。賈母那兒又叫他們進去,才算混過去了。

賈璉叔侄自以為瞞過了鳳姐,更加得意洋洋,使人看房子、置首飾,又喚了那張華來,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叫他寫了封退婚書。那張華過得十分窮苦,雖心裡十分不願,奈何賈府勢大,不敢不從,只能退了親。賈璉便在寧榮街後面不到二里地的小花枝巷裡買定一所房子,把尤老孃和三姐接了進去,他倒是想著不能委屈了二姐,竟也是備了轎子把二姐抬來,拜了天地,命服侍的人也叫二姐“奶奶”,還將自己經年的體己也給了二姐,只說鳳姐身子早已不好,只等她一死,就接她回榮府住。二姐聽了,更加歡喜,再不肯與姐夫胡鬧,賈珍再來時,因二姐不願,如今他也不能再像從前那麼強要她了,三姐又不如她姐姐隨和,心裡只覺得可惜。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鳳姐自回來後,先是又重新拾起了理家的事,她本就是輕車熟路的,事事有了主意,便先與探春等商議,再一起去回過王夫人。探春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也不會同嫂子爭這些,加上鳳姐經驗老到,又鎮得住下人,她便自覺功成身退,只幫著管管大觀園裡的瑣事。待鳳姐忙過了一陣,再看賈璉,卻是哪哪兒都是漏洞。別的不消說,賈璉手

頭上有多少銀兩,她心裡還是有數的,如今見他也沒置辦什麼東西,出手卻不如從前闊綽,一看便是有另外用錢的地方,心裡怎麼會不起疑?況家裡的下人們,嘴巴也不算嚴,又素日裡知道她的厲害,不過略罵了罵,便把自己知道的說了。

第116章 第116章

鳳姐素日自喜在家裡下人中頗有威嚴, 如今聽說賈璉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直氣得後仰, 平兒嚇了一跳,上前來給她撫背順氣, 鳳姐只抓著平兒的手道:“聽見了沒有, 咱們已經是死人了, 不如現在就卷卷鋪蓋, 給人家挪個位子呢!”

平兒不敢答話,只小心應對著。

鳳姐氣倒在床上,一時哭一時罵的。賈璉這國孝家孝兩重孝裡偷娶二房, 本該是人人唾罵的事兒,但他擺出個“一切為了子嗣著想”的態度來, 誰會說他不對?她成日裡操勞, 累壞自己的身子,圖個什麼?這些人嘴裡口口聲聲奉承她這個二奶奶, 實際上有什麼事兒都瞞著她, 叫她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平兒問:“興兒那天信誓旦旦地說二爺沒出事,要不把他叫來問問?”

鳳姐冷哼了一聲:“他們是打量我快死了, 那邊‘奶奶,奶奶’的都叫起來了,哪裡能有一句真話呢?索性我此刻就抹脖子死了, 乾乾淨淨的,皆大歡喜了!”

平兒唬了一跳,忙道:“何必為了那幾個人說這種話, 別嚇著姐兒。”她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鳳姐想起巧姐兒來,更是嚎哭不已:“難道女兒就不是他生的了?平日裡看也不看一眼,姐兒病了這麼多次,他管過一次沒有?成天說什麼兒子兒子的,林妹妹的父親官不做得比他大,家底子不比他厚實,也沒像他那樣成天唸叨著絕後啊。她母親沒了,她父親愣是沒續絃,要是擱我們家,我今天閉眼了,明天新奶奶就要揪著你的頭髮讓你跪下伺候了。”

平兒道:“什麼新奶奶舊奶奶的,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麼。”

鳳姐咬牙切齒道:“我就說說罷了,要我老老實實地給人騰位子?門都沒有!我倒要看看,最後我和那個小浪蹄子,是誰死誰活呢。”

平兒聽她這麼說,知她是下定了決心,也不知賈璉偷娶的那個二房是什麼樣的人物,經不經得起這番折騰,又恐鳳姐才將將把身子養好了一點兒,被這麼一氣,又要虧著了。可惜她到底只是個丫頭,也不敢勸什麼,哪回那兩口子鬧起來,不是她裡外不是人?她到底是鳳姐的陪嫁丫頭,別人說鳳姐不容人,總要拿她說事,她心裡卻沒覺得賈璉是什麼香餑餑,需要去爭去搶的,鳳姐不讓她近著二爺身,她也沒那個心。都說鳳姐為了鮑二媳婦的事兒打她是沒良心,可到了後來,一屋子的人都在怪鳳姐,反沒人提賈璉的錯處了,她又有些不值來。

鳳姐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她先是交代下去,不準透露一個字給賈璉,“你們怎麼幫著二爺瞞著我的,就怎麼給我瞞著他,不然的話,叫你們知道我和你們二爺誰更厲害”,下人們都知道她說到做到,心狠手辣比賈璉更甚,誰敢不應?又叫了旺兒來,旺兒只被一問,就唬得魂飛魄散,只推說自己不知,把事兒都推給了興兒。鳳姐眼珠子一轉,只問他:“那兒到底是什麼人,你給我說清楚了!”

旺兒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又道:“和她母親和她妹子住著,別的尤罷了,她妹子是個厲害的人,不好相與的。”鳳姐問:“說來聽聽,怎麼個厲害法。”旺兒便把那日尤三姐同賈珍、賈璉兄弟倆吃酒,是如何拉下臉來痛罵灑落、肆意糟蹋的事兒說了一回:“因他模樣好,那邊珍大爺十分喜歡,她天天挑揀穿吃,一有什麼不如意的,就要破口大罵,珍大爺何曾隨意了一日,倒花了許多昧心錢。”

鳳姐聽了便罵道:“什麼東西,那地方是個窯子不成?他尤家的丫頭沒人要了,偷著只往賈家送,行著那窯姐兒的舉動,還當自己是大家閨秀了不成?”說是這麼說,心裡也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賈璉的二房如果真有個厲害的妹子,又是個願意撕下臉面來鬧來吵的,那她恐怕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畢竟別人不要臉面她

還要,賈璉又向著那邊,就連王夫人都時常勸她大度些,若是真的在子嗣上無望了,不如早做打算,不光是賈璉,連她也能有所指望,總不能像林馥環那樣,真鬧到了回家的地步,難道對她有好處?王家又不像林家那般行事任性,丟得起這種人。自己親姑姑都這麼說了,何況素日就看她不順眼的邢夫人?

因此原先想的法子倒行不通了,那倆畢竟是尤氏的妹子,就是不是親生的,也不能直接打了殺了,平時家裡死個丫頭,都不好輕易打發的,要提防著他們家裡人鬧、老爺太太們知道了責怪,為著個金釧,寶玉那麼大個人了都捱了好一頓打呢,何況那尤二姐、尤三姐到底算個便宜親戚。鳳姐暗忖:“還是要想法子把她妹子弄得遠遠的,才好動手。”因此只佯作還不知道這事,命上下瞞著賈璉。

賈璉自娶了尤二姐,一門心思只在小花枝巷,鳳姐御下又嚴,上上下下的都知道惹了她斷無好果子吃,尤其是旺兒,深恐鳳姐秋後算他知情不報的賬,加上偷娶尤二姐一事前前後後是興兒在忙,賈璉那兒也是興兒得到的好處最多,他便更加鞍前馬後地給鳳姐傳訊息,以期能將功折過。因此一聽說賈璉做媒,要把尤三姐許給柳湘蓮的事兒,他便立刻說給了鳳姐。

鳳姐聽他把尤三姐如何屬意柳湘蓮、賈璉如何在路上正巧遇到了薛蟠同柳湘蓮、如何把這媒做了的事兒說明白了,怒極反笑:“好個薛家表哥,也是我親表哥呢,回來的時候親親熱熱地叫我表妹,央我給他辦事,原來揹著我,不說幫著勸勸,或者來提醒提醒我,竟然‘這都是舍表妹之過’了!”她平日裡雖不太看得上薛蟠的人品、行事,但因為是她王家的親戚,她又護短,從來不肯讓誰說他的壞話的,自認為薛家進京來住到榮國府裡,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從來沒委屈過他們母子半分的,倒不知原來他同賈璉早就沆瀣一氣。也是,男人麼,不都是這個德行,別說這個表哥了,她親哥哥王仁,難道就會替她出這口氣了?怕是更要得意,在心裡嘲笑她呢。又想到那柳湘蓮與寶玉素日親厚,如今他也知道了,寶玉知不知情?若是也聞得風聲,卻只閉口不談,在她這兒也不曾透露了點風聲,薛蟠也罷了,寶玉同她是什麼樣的交情?她待他雖是叔嫂,也和自己親弟弟沒兩樣了,雖說一開始是因為老太太喜歡寶玉,她也跟著奉承,但這麼多年下來,也是掏心掏肺的。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往日裡那些要好的,什麼尤大奶奶,什麼寶玉,當年的親厚玩笑,如今都成了真的笑話。

“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都說林妹妹的姐姐回家去這事兒丟人,要我說,有那麼些個替她奔走、打官司的兄弟,比我可強多了。我看,就是襲人的兄弟也比我的強。”

話雖如此,真讓她像林馥環那樣乾乾脆脆地和離了回孃家,她卻又是“丟不起這個人”的,因而聽聞了柳湘蓮和尤三姐的親事,倒是又盤算了起來。那柳湘蓮雖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到底也算個世家子弟,還是寶玉的朋友,又是個練家子,拳腳功夫不低,若是尤三姐真跟了他,卻是不能像原先料想的那樣,尋人偷摸跟著亂棍打死了。她眼珠子一轉,同旺兒說道:“他們算盤打得好,找了個常年不在京裡、不知道他們深淺的人做那剩忘八,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呢。你倒是跟我說說,他們是怎麼誆騙得那個姓柳的傻子應下的?”

旺兒道:“那柳二爺當日說,他也別無他求,只想要個絕色的。二爺一說,他就應了,還給了祖父傳下來的‘鴛鴦劍’做聘禮。”

他這麼一說,鳳姐就明白了,道:“原來是個意氣用事之人,那就好辦了。我就不信

哪個男人咽的下這種氣。”當即叫過旺兒來,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旺兒畢竟還是跟著賈璉做事的,心裡也有些忐忑,怕賈璉知道了。鳳姐道:“你只管去說,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誰知道是你說出去的。你要是沒這膽子,以後也別在這兒當差了,趁早滾出去。你也別想著糊弄我,有用沒用我心裡有數,別打量我在家裡,什麼都聽不到。”

旺兒領了命去,不多時就傳出了尤家幾姐妹一起侍奉賈珍的流言,傳得繪聲繪色,彷彿人人親眼見著她們姊妹是如何討好、獻媚於姐夫的,直說得有些登徒好色之輩,把那小花枝巷當成了煙花之地,上門去尋釁滋事,鄰居們不堪其擾,多次報官。尤三姐是個火爆脾氣,哪裡受得了這個,顧不得其他,披頭散髮地舉著刀子就要和那些人拼命,尤老孃、尤二姐卻是苦勸不住。賈璉又要幫賈赦辦事,不能常來,一家子苦不堪言。

尤二姐只得勸她妹妹莫要衝動:“你從下定了決心起,就改了往日作風,吃齋唸佛,服侍母親,如今好容易定下親來,何必為了這些流氓匪徒壞了自己的名聲。”

尤三姐啐道:“姐姐好生糊塗,你難道真當姐夫是能護得你周全的人?你叫這些人小看了,他們就更要蹬鼻子上臉了,今兒個說我們姐倆服侍大姐夫,改明兒,咱們該被成了窯姐了!不叫他們看看厲害,他們哪裡肯善罷甘休!”

那尤三姐雖是個豁的出去的厲害人物,平常見的卻只是賈珍、賈璉這樣的世家子弟,對真正的市井流氓能做出的事兒還知道得不分明。那些人在她這兒討了沒趣,回去說得越發地不入流,只恨不得吹噓自己也跟那絕色美人共度春宵過。

流言喧囂,柳湘蓮怎會聽不到?他去尋了寶玉,也不問其他,只問:“那果真是你們東府上的人?”

寶玉笑道:“你既然應了他,又何必定了聘禮又疑惑起來?莫不是聽了那市井流言,也放心不下?”

湘蓮道:“這麼說,果真是你們東府的人了?”跌腳道,“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獅子乾淨罷了!”

寶玉一聽,臉頰漲得通紅,偏又知道湘蓮這話說得也不差多少,連惜春都恨不得和她親哥哥斷個乾淨,好保全自己的名聲。當下訥訥地,也不和湘蓮多說,二人強笑了一番,湘蓮作揖道歉,寶玉只推脫了去,說自己也不知道。二人均有些不自在,早早便散了。

第117章 第117章

鳳姐行事一向不留餘地, 賈璉不過外出了幾日,關於尤家姐妹的傳聞已經不大能聽了, 自三姐心定了柳湘蓮,便一改往日做派, 再不肯同賈珍父子熱鬧的, 賈珍既覺得她燙手, 又氣她屬意他人, 如今聽聞她吃虧了,不僅不管,反倒覺得解氣, 只恨不得那流言能逼得三姐不得不從了自己——姐妹全收可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傳出去, 還是一宗美談呢!賈璉深恨這些人胡言亂語, 累得二姐在家每日以淚洗面,但真要他抓住那些人打官司, 他又怕叫家裡那位“母老虎”知道了他娶二房的事, 要鬧個不休,只能好言相勸, 二姐見他不計前事,體諒自己,越發覺得難得, 只覺終身有靠,從此待賈璉更加溫柔小意,體貼入微。

三姐卻道:“姐姐糊塗, 他一個官家子弟,多的是法子替你出頭,那些個流氓,抓起來有多難?還不是怕鬧大了,他家裡那厲害婆娘知道了,要鬧個不休?這是要姐姐躲躲藏藏一輩子呢,姐姐還信了他的鬼話,以為能接你進去?”

尤二姐何嘗不想早日進去那榮國府裡,圖個“名正言順”?但她先前受辱於賈珍,自以為已失了“淫”字,賈璉不計較,她已感恩戴德,又怎敢再提別的要求?尤三姐恨鐵不成鋼,道:“看來你就住在這兒,進不去他家門也是好的,不然,就你這懦性子,不知道要被他家那個厲害奶奶怎麼玩呢!”二姐卻只說,到底還是要過個明路才好。

卻說那鳳姐,沒提防賈璉回來得這樣快,一時還有些擔心自己的計劃,後來見賈璉也沒管,行事便越發地肆無忌憚。沒多久,旺兒悄悄地來說:“奶奶,事兒成了。”

鳳姐心裡一喜,問道:“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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