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51節(1 / 2)

皇帝原先沒打算這麼早就給劉遇指親。在他眼裡, 林海的女兒雖然不差,但是也不必就此就定下來。聽說那女孩兒還是個體弱多病的, 便更要慎重。然而孰湖自己喜歡,況他說得有些道理, 任何一個皇帝的登基總是伴隨著外戚的爭鬥換位的, 皇后出身普通, 所以曹國舅能掀起的風浪也有限。劉遇太年輕了, 他需要穩重的能臣扶持他撐起這座江山,但人總有私心的。周昌敬早年可是個血書進諫的熱血文人,誰能想到他如今做什麼事都要瞻前顧後, 生怕給太子加了功績呢?這麼一想,蔡客行的孫女反倒不如林黛玉了, 橫豎出不出王妃, 林家都是板上釘釘的外戚,林家兄弟都得用。雖是答應了兒子, 但這事本來可以再拖個兩三年的, 也許大選的時候又有更合適的人選呢?但皇帝最近身體每況愈下,暈眩之症愈發嚴重, 盯著哪一處看久了視線裡甚至會出現莫名的色塊,事到如今,御醫也不敢對他隱瞞他的病狀, 他怕自己時日無多,越發急切地要把所有事都幫兒子安排好。

倘若他還有大把的時光,對付王子騰的時候, 他也不至於用那種手段。倒不是嫌不夠光明正大,而是王子騰做的那些事,險些傷到國本根源,多少將士因為周瓊的私心戰死他打盡的局了。

劉遇擔心王子騰這麼莫名死了,邊境諸國恐要生亂,也有點感嘆曾經無往不勝的沙場梟雄竟然是這個死法。但皇帝知道,來不及了,王子騰如今對這個王朝來說早已弊大於利,曾經他還算是王之藤蔓,但如今,再會打仗也掩不住他的私心了。再讓他為所欲為下去,再多的兵改也治不了根本,他雖然會打仗,但是被他這麼折騰過後,還有多少士兵能上前線打仗?昌平公主擺的那場賽馬宴還不夠證明那些勳貴子弟的沒用麼?可王子騰上書推薦的時候,哪回少了那些人的名字?他聰明的是,在一群廢物裡,又薦兩個真的有用的,讓人一面恨得牙癢癢,一面又離不得他。上皇在時,用了多少王子騰一系的人,已避無可避,如今只得慢慢更換了。

“若朕還有餘力,一定把他這手下整個都揪出來,給你留個真正的太平盛世。”他看著劉遇,忽然就明白了秦始皇為什麼一定要去追求長生不老了,他是皇帝,生殺予奪,在一出口,有多少人願意放下這種至高無上的權力?何況,站在最高處,遺憾也比尋常人多得多,他信任自己的長子,可孰湖畢竟還是個孩子,把這麼多難題壓到他身上去,他覺得由衷的愧疚。因此便對那些為求個皇子,就對他胡亂用藥的妃嬪們,更是深惡痛絕。

劉遇泣道:“父皇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自古以來,想長命百歲的皇帝,都沒什麼好下場。”皇帝苦笑了一聲,“天子天子,到底低天一頭,哪那麼容易逆天改命。”

原本該是十分開心的事,但劉遇實在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黛玉沒那麼想進宮,封妃封后的“榮耀”對她來說沒那麼重要,連皇后都提醒過他,明珠族姬心思重,在後宮裡不一定能心平氣和、開心康健,他能應付得來宮的風起雲湧,他的妻子也能嗎?皇帝九五之尊,都忍氣吞聲了多年呢,便是他全力護著,黛玉就能不受委屈嗎?二來,父皇的妥協也是另一種象徵。這個王朝的最高統治者,才真正掌權了多久,大限就要到了。

不服老、不甘心放手的太上皇的結局就擺在眼前,年輕時再雷厲風行、經天緯地,也逃不過老糊塗的下場,偏還不肯承認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硬要與天鬥,於是活生生地把幾個兒子都立成了對手,如今他人已經沒了,史官推崇“蓋棺定論”,他中後期乃至退位後的一些決策的影響,甚至可能會蓋過他年輕時南征北戰的風光。當今聖上不信鬼神,更不會做出求仙訪藥的荒

唐事,然而即便在提前做好準備了,他還是有些怨憤。

太監來報,說是永安王進宮請安來了。

二皇子劉適自封王開府後,也時時進宮來給皇帝與周貴妃請安,皇帝也已經習以為常:“讓他先去後頭見過皇后同他母妃去,朕與太子、陳卿還有些事兒要說,等他回來了一道用午膳。”說罷便宣陳賢。劉遇也取出了今日要奏的摺子,只等兵部尚書來了一道商議。太監卻道:“永安王說,此番進宮,是有要事需得與陛下當面稟報。”

與當年劉遇卜一封王便入朝當差相比,劉適年紀更小些,若非皇帝自覺時日無多,怕還是要留他在宮裡再住兩年的,故而劉適雖開府了,也沒被派什麼正經差事,如今在禮部掛名,禮部尚書尤蘊衡是個老成穩重的,更是皇帝精心選來輔佐劉遇的重臣,劉適初時還聽周昌敬與周貴妃的勸,時常去禮部坐坐,後來冒犯了尤蘊衡幾次,反遭了責罵後,也懶得再下這番功夫了。如今他能有什麼事?

劉遇便笑道:“既然二弟有事要與父皇相商,那兒臣與陳大人先去偏殿候著,探討出個大概,再來稟報父皇定奪。”

“去吧。”手心手背都是肉,雖然皇帝自己也承認偏心長子,但劉適也是親兒子,他攏共就這幾個活著的孩子了,不管當初是怎麼生下來的,小孩子當年什麼都沒做錯。

劉遇便後退著出了養心殿,在殿外正遇著劉適,便笑著同他打了聲招呼。劉適到底年紀不大,臉上藏不住事,板著張臉同他見了禮。劉遇目送他進了養心殿,對守門的侍衛道:“陳大人在偏殿麼?我找他去。”

侍衛忙回道:“正在。”

“那行,一會兒兵部的朱侍郎和工部的吳尚書來的時候,要是裡頭二弟還沒出來,也讓他們先來偏殿。”劉遇想到方才皇帝說要與劉適一道用午膳,怕朱復青和吳晶等久了,又無旨不敢輕易離開,如今天也熱了,他們年紀也不小,實在不必受這等罪。

侍衛忙應下了。

陳賢是為如今邊防布兵的事兒來面聖的,原也沒想到連這樣的事皇帝都敢讓太子插手,但幾番下來,知道劉遇不是那不懂裝懂、隨口亂說之人,又想到林徵同他的關係,知道這兵權皇帝早晚會交給兒子,便也釋然了。如今見劉遇先來見他,他倒替太子操心了一回:“臣在宮外,也聽到了一些傳聞,說是殿下在後宮對周貴妃娘娘不敬……”

劉遇“噗嗤”一聲笑了:“宮裡的事也敢胡亂說。”

陳賢便噤了聲。有關宮闈裡的流言蜚語一向沒停過,不獨是家裡有娘娘的,普通的臣子也會想方設法地打探打探帝王的喜好。周貴妃和永安王曾因在太子出天花時出言不慎,惹惱了聖上,沉寂許久,連周昌敬那段時間都夾著尾巴做人。如今二皇子封王,周貴妃復出,劉遇入主東宮,自然有他與周貴妃不和的言論傳出來。

至於是真是假,又有誰在乎呢?能替他們達成目的便好。

若是劉遇急急忙忙地否認辯解,陳賢還得替他擔心一二,但如今見他氣定神閒、不當回事的模樣,便知此事不可能為真,且皇上與太子的關係依舊牢固,倒也可放下心來。為人臣子的,實在擔不起站錯了隊的後果。雖不知其他幾位皇子長大了會如何,但目前來看,太子殿下的能力、品性足以擔此重任。不管他們是有心還是無意,如今都算是上了太子的船,若是他輕易翻了,後果不堪設想。宮裡的事雖然令人好奇,但也是最應諱莫如深的,他知道了劉遇的態度便已足夠,不許多言。

不多時,吳晶和朱復青相繼來了偏殿

,他們為著邊界的工事已經共事許久了,如今也省了些客套,劉遇笑道:“先前聽說父皇要留二弟用膳,也不知是不是要等到那時候,我也不敢做主這時候傳膳,怕父皇要宣各位大人們陪著,但是餓著肚子等也不好。”遂召太監來,讓他去養心殿裡問一聲。

吳晶笑道:“聽聞殿下大喜了。”

都知道劉遇偏林家,那畢竟是他親舅舅家,林徵、林徹兩個又這樣爭氣,但是太子妃也從林家出,就顯得有點多此一舉了。難道沒出太子妃,林家兄弟就不會替他賣命不成?不過皇上既然下了旨,自然有他的深意,他們跟著賀喜就是了。橫豎劉遇是太子,以後便是他的側妃庶妃,也同其他人的所謂的“妾”有所不同,其他人家的女孩兒若是想攀龍附鳳,也不是就此沒機會了。

劉遇也不見羞臊,道:“皇祖父過世還未滿一年,早著呢。”

吳晶、陳賢等大笑,紛紛來賀喜,又嘆:“日光荏苒啊,殿下百日時陛下大宴群臣的日子恍若就在昨天,如今殿下竟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了。”

劉遇揉了揉太陽穴,並不欲同人多談他的親事。正巧太監此刻來報:“陛下說,太子殿下與諸位大人稍等片刻,待永安王走了,陪陛下一道用膳。”他便笑道:“咱們倒是把摺子再對一對,要是一會兒有什麼差錯,飯也別吃了。”一面又暗自嘀咕,已經到了飯點了,皇帝不留劉適用膳?莫非他們在養心殿裡起了爭執?倒也不應該啊,因著皇位要給劉遇,皇帝對其他幾個兒子也有些愧疚,一直在想法子著補,如今這節骨眼上,便是劉適說得話再不中聽,也不至於氣成這樣。況且劉適如今到了宮外,天天被周昌敬耳提面命著,收斂了許多了,便是聽信了外頭的謠言,也不會口氣太沖吧。

他是太子,周貴妃是父皇的妃子,連一起去給太后、皇后請安的時間都對不上,一年也就過節宮宴的時候能碰上面了,他有什麼好對周貴妃無禮的?若是劉適連那種鬼話都信了,周昌敬這麼多年心思也就白花了。

不過,若是宮裡的流言能傳到宮外去,還讓劉適都聽見了、信了,說明源頭定是個有些分量的人。難道如今宮裡又出了戴權一般往外遞信的人?倒是難怪父皇那麼生氣了。劉遇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是誰敢這麼大膽?

第139章 第139章

知道皇帝肯定心情不好, 陳賢、吳晶等進養心殿的時候都格外的小心謹慎,生怕一句話說錯, 觸到了皇帝的逆鱗。劉遇略略掃了一眼桌上,有兩道劉適喜歡的菜, 不覺暗暗咋舌, 悶頭吃飯。

邊境防線如今又開始重新鞏固, 該派多少兵, 派誰守城,工事修建等都有條不紊地合計過數月,如今均已動工, 陳賢本著將功贖罪的心思,一氣兒把全國上下大小近萬名軍官都統計了列出來, 彙報之時, 連劉遇都多看了他幾眼。皇帝細細聽過了,也連連點頭, 道:“這才是做事的樣子。”吳晶被壓了一頭, 又見皇帝給陳賢賞賜,不免要犯嘀咕。劉遇笑著隨他們出去, 剛想說“今兒個結束得早,咱們再去喝一杯”,便聽小太監追在後面:“太子殿下留步, 陛下叫你過去一趟,還有兩句話要說。”也只得重回了養心殿。

皇帝還在看陳賢的摺子,見到他回來, 便問:“朱復青方才畫的圖,你看懂了沒有?”

劉遇也沒瞞著:“方才在偏殿裡朱侍郎便講過一次了,有兩處原是不懂為何要那麼排的,問了他才知道。”

“哪兩處?”

劉遇便指給他看。

皇帝順著他的手指在沙盤上又細細看過,忽地問他:“你是不是心裡沒底?”兵改已經進行了數年了,皇帝登基後培養起來的年輕將領們其實已經有過不少剿匪、平亂的經驗,但把上皇當年發下的兵權重新收回並整合,給各地將領大換血,實在是一個大工程。此舉究竟是成是敗,關係重大。劉遇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才好,更不知是不是皇帝自己心裡有在擔憂,於是只得道:“兒臣不懂兵法,對這些只好心懷畏懼地去看了。”

“你不必懂,你知道怎麼用人就行了。”皇帝指著沙盤,道,“此為朕之天下,日後便是你的河山。”

這種話實在很容易讓人豪情萬丈,熱血沸騰,劉遇著迷地盯著沙盤上的城牆,道:“這些牆護著數萬萬的黎民百姓呢。”幸好持續了兩年的稅改、糧改卓有成效,如今糧餉充裕,兵強馬壯,倒不會出現上皇后期國庫空虛、幾線開戰後繼不足的情況了。

“好幾天沒信過來了,不知南邊打得如何了?”他開口問道。南海之亂是上皇駕崩後,第一次大規模的賊寇入侵,出征的是王子騰所薦的南安王府的親兵,想來不只是朝野上下,如今北狄、茜雪等國,四王八公等,都在密切關注著這場戰事的發展。如若雲嵩在自己曾經征戰過的底盤上都吃了虧,那實在有損國體,只怕本就蠢蠢而動的北狄更要得意猖狂。但是以南邊的形勢,受過訓練的正規軍和海盜,兵力還成碾壓之勢,要想打輸,那除非雲嵩腦子昏了。

皇帝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要是這都能輸,他們父子也別回來了,直接下地去陪王子騰來得簡單。便是不及他們祖輩,也不能廢物成那樣。他們別說輸了,多死幾個兵,朕都要懷疑是不是雲嵩知道朕要辦他們幾家,特意把由頭遞給朕了。”劉遇道:“確是如此,然而這次剿匪,也耽擱挺久了,原兒臣以為,輔國公一到南邊,就該停了的,如今算來,就算算上路上腳程,也慢了些。況自輔國公到了那兒,便每日有捷報回來,這幾天卻一直沒有,兒臣覺得有些奇怪。”

他這話卻也是實情。皇帝蹙眉道:“你這麼一說,南邊是拖得久了。”遂召人來問,“輔國公幾日沒信報回來了?”

“回稟皇上,最近的一封是四天前的。”

四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按著劉遇原先的預想,四天時間本足以將那些賊寇一網打盡了——非他不懂行軍打仗,小兒天真之言,兩邊兵力懸殊,兵部早有人提出疑問,明言南邊拖延得太久了。皇帝本就對王子騰推薦的人選心有不滿,當年派雲嵩出征,也不過是南安

王府的老王爺確實在南海根基不淺,戰功赫赫,所向披靡,才封的異姓王,雲嵩從小跟著老王爺在外征戰,也算得上是經驗豐富,加上他也做過節度使,那批水軍確是他熟悉,才放他去掙這個軍功,如今見他遲遲未有捷報傳來,也失去了耐性,道:“傳令膠州太史與南海郡郡令,即刻前往海軍兵營,查明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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