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52節(1 / 2)

“橫豎姨媽家近,我一來一回,用不著半個時辰,先頭珍大哥哥那兒吃酒,我不也偷偷溜出來去你家了?這事兒一完,老爺又要查我的功課,太太也要說那些避開些親戚家姐姐妹妹的話,我哪兒還有時間去探寶姐姐?”寶玉一邊說著,一邊就去叫茗煙和李貴備馬,要去薛姨媽家。

襲人聽他說起來自己家的事,不覺臉上一紅,又道:“太太說得難道沒有道理?還不是為了二爺好!”卻也錯過了攔他的時間,只見他一溜煙地竄出去,她跟著勸不及,只得無奈地嘆氣。好在知道寶玉要去的是薛姨媽家,寶釵素來穩重,不是那等會陪著寶玉瞎玩胡鬧的人,必是會催他回來的,便也放下心來。又偷偷地報給王夫人知道。

王夫人聽到襲人來說“寶玉去了姨太太家”,不覺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他怎麼這麼淘氣!”襲人怕寶玉挨罰,便把寶玉上學如何忙、過了今天恐怕確實沒空的話說了,又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太太放心,寶姑娘有分寸的。”王夫人便點頭道:“你說的是,寶丫頭一向溫厚和平的。”又嘆道,“薛家如今也是一團亂麻,我這幾天忙著二丫頭的婚事,竟也沒去看,他替我過去,也是好的,同他寶姐姐說說話,開導開導她。寶丫頭雖比林……雖比旁人更謙讓、溫和些,到底也是個女孩兒家,如今蟠兒和他媳婦這麼不像話,這些苦頭,也只得她自己吃著。她若是我家的孩子,那樣的人品相貌,我定好好護著,不叫她吃苦頭,可惜姨太太那裡雖疼她,到底還是兒子更重要。原先還有琴丫頭陪著她,現在琴丫頭也出門了,她更是寂寞了。”

寶琴論起年紀來,比探春還小,只是如今薛家實在是亂得不像話,薛蝌怕妹妹委屈著,加上梅翰林的夫人如今身體每況愈下,梅家也起了沖喜的心思,故而與薛蝌一拍即合,早早地把寶琴接進了門。王夫人想起薛寶琴出門時的情形,忍不住抱怨道:“你也知道,我就當著你的面說說罷了,你想想琴丫頭的嫁妝,再看看如今咱們二姑娘那嫁妝,大太太麼,咱們原先就不指望了,可是老太太當年為著鴛鴦,拿得出一萬給大老爺買妾,如今給自己親孫女添妝,卻是一毛不拔的。就是二丫頭她不喜歡,鳳丫頭可是她心尖上的人了吧?前不久鳳丫頭血流不止,請了大夫,說要用人參二兩,又找不著好的,我這兒的人參都給大太太要走了,我就去求老太太,賞二兩人參給鳳丫頭救命用。好嘛,搜出來一大包,結果也不說多秤點,不多不少,將將二兩,一錢都不多的,還年代太沉了,沒有功效了。要不是寶丫頭在,替我買了,鳳丫頭這藥還不知道怎麼煎呢。我還不敢說,跟周瑞家的說,買來的這人參,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老太太那兒的。”

這事兒其實

襲人也略聽說過一二,當時大夫還說“東西雖然是好東西,過了一百年就成了朽木了,沒用了”,這話不可謂不驚心了。她原本只以為王夫人惦記這事,是說賈母年紀大了,“朽木”了,卻沒想到還有責備她小氣的意思。只是賈母便是對人再小氣,對元春、寶玉卻是極為捨得的,王夫人平日裡見寶玉得賞,也沒說過什麼,此刻這番話,就顯得沒有道理了。只是兩個都是榮國府裡真正說得上話的,襲人便是平日裡再“敢言直諫”,此刻也知道自己該裝作沒聽懂,只道:“許是人去傳話的時候沒說清楚,再者說,老太太年紀大了,不記得自己還有人參,也是可能的。”又藉口麝月她們去幫忙了,如今怡紅院裡沒人,自己不放心,要趕緊回去看門。

王夫人笑道:“你就是愛操心,也虧得是你這個性子,我才敢把寶玉交給你服侍。把我那兒還有一瓶楊梅酒拿上,帶回去放井裡涼上,寶玉回來好喝了涼快。別用冰,太冷了他吃不消。”

襲人忙答應了,見送楊梅酒的是個眼生的丫頭,想起彩霞嫁給了旺兒的兒子,又不覺嘆了嘆,回怡紅院去了。

第141章 第141章

薛姨媽見到寶玉, 自然是又驚又喜,忙命人去薛蝌喊出來陪他喝茶說話, 又怨道:“也不知道蟠兒又去哪兒瘋了,真怕他在外頭吃點子酒, 又鬧出什麼事兒來, 虧得是你們家大爺還常同他玩, 我還放心些。”

寶玉介面道:“薛大哥相好的都是些買賣人, 也是體面的,哪就那麼容易鬧出事來。”心裡不免想道,便是鬧出事來, 又如何呢?活像以前沒打死過人似的,還不是沒事人一樣進京來了, 除了耽誤了寶釵小選, 別的什麼影響都沒有。至於小選,或許丟了那資格反而是好事呢。

薛姨媽聽到寶玉這麼說, 心裡喜歡, 只是去找薛蝌的下人來說,二爺一大早就去了鋪子裡, 還沒回來,問要不要去鋪子裡尋,寶玉忙道:“我聽說姨媽病了, 過來看看罷了,又不久坐,姨媽知道, 一會兒還要回去吃二姐姐的喜酒的。何必要累得薛二哥這番折騰?還是忙他的正事要緊。”薛姨媽嘆道:“如今我們家在京裡的鋪子,也就那麼幾個,何況是蝌兒他父親當年也是走貨的多,就是有兩個鋪子,也是在金陵,如今他是怕家裡亂,躲出去呢。”只是夏金桂如何糾纏薛蝌的,卻是家醜了,她與寶釵、香菱不和,還能說說,這種事卻是開不得口的。

寶玉知道有薛蟠在,薛姨媽自然要和薛蝌分清楚“我們家的鋪子”同“他家的鋪子”,畢竟是薛家自己的事,不敢多言。見寶釵穿著一身舊衣裳,正坐在裡間做針線,便笑道:“我去同寶姐姐打聲招呼。”薛姨媽笑著點點頭。他便坐到寶釵身邊,寶釵也不搭理他,繼續低頭做活,他便道:“寶姐姐為何不理我?”

鶯兒在邊上替寶釵打絡子,聽了便道:“都說寶二爺最懂女孩兒的心思,會哄女孩兒開心,只是如今我們姑娘怎麼委屈,你也不知道,我看啊,早年說的那些話兒,都做不得真。”

寶釵聽她越說越不像,把手上做到一半的鞋面子丟到榻上,帶著薄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要是沒什麼事做,去看看媽媽的藥煎得怎麼樣了。”鶯兒吐了吐舌頭,出去看薛姨媽的藥去了。

寶玉略有些尷尬地坐著,但見寶釵雖這麼說,也沒從他身邊挪開,心裡便知她並不是真的惱自己,便道:“寶姐姐,我如今被老爺盯著,每日上學,不似從前有閒,你又搬了出來,咱們不能像從前那樣時常在一塊兒玩,但我看你卻還如我親姐姐一般,你有什麼委屈,我雖不能替你解決,但你說給我聽聽,發洩發洩也是好的。”

寶釵聽到他說“如親姐姐一般”,更是覺得沒趣,剛要說“沒什麼”,卻聽得屋外傳來一聲嬌笑:“咱們家大姑娘,都說是頂頂知禮,頂頂守規矩的,大白日的緊挨著個爺們坐著講悄悄話,太太看著也不管,這樣的教養,說起我們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這話十分不像,寶釵臉漲得通紅,強忍住淚水,冷言道:“媽媽病了這幾日了,連我姨媽家的表兄弟都來探了,嫂子為人媳婦的,頭一次露面,倒也不必拿這些話來說我,我是很不願同你爭吵起來,惹得媽媽更煩的。”

寶玉便知這女子便是薛蟠的媳婦夏金桂了,當下想道:“可嘆她生了這樣的模樣,卻是這麼個無禮的,又那樣對香菱,心腸可不好。”見寶釵為了避嫌,起身往別處坐了,一時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失望,不知所措了一會兒,想起自己是在迎春婚宴上偷偷溜出來的,況因著自己,寶姐姐被她嫂子這麼搶白了一通,很是過意不去,便去同薛姨媽告別,說要回去了。

薛姨媽知道他家今兒個有大事,也不留他,只囑咐常來玩。夏金桂卻跟了進來,繼續挖苦道:“太太這麼喜歡,我看大姑娘也喜歡這俊俏公子哥兒,不如收了做女婿,也省得名不正言不順的,只會把氣撒到我頭上來。”

寶釵在裡間聽見,眼淚也忍

不住了,泣道:“我是哪裡惹了嫂子,平日裡夾槍帶棒的也就算了,這種話也能亂說的?若是為了我把秋菱帶在身邊,你不高興了,那你領回去,隨你們怎麼折騰,同我沒關係!”

寶玉聽她讓夏金桂把香菱領回去,暗道不好,就她嫂子這蠻橫潑辣的樣子,香菱回去她身邊能有活路?他原本想勸寶釵別說氣話,但因他的緣故惹出夏金桂的那番挖苦,他如今說什麼都覺得尷尬,只好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直接跑了出去,只在心裡安慰自己:“寶姐姐又不是太太那樣說攆人就攆人的性子,香菱從不記事的年紀就到了她家,一直跟她住在一塊兒,情同姐妹,她必不會這麼心狠。”這麼一想,倒也安下心來,騎馬回了家,焙茗正在門口等著,見到他回來,喜不自勝:“二爺總算回來了,時間卡的剛好,姑爺家接親的隊伍來了,老爺還在問二爺去了哪兒呢!”

因賈母同賈政都不滿孫紹祖,故而對這門親事也冷冷淡淡的,便是聽到寶玉偷溜出去了,都沒責怪,前去送親的更是隻有賈璉並幾個旁系子弟。賈政又看不起孫家那邊的親眷,特意囑咐了寶玉,留在榮國府中招待來道喜的親朋。寶玉自然十分樂意,只是卻沒見著林家來的人,於是差人去問,卻聽那人道:“明珠族姬很不高興,陪著二姑娘開了臉,請了喜,送二姑娘上了轎子就回家去了,老太太想留她吃完喜酒都沒留住,眼下正在和三姑娘她們哭呢,說是如今來家裡,連口茶都不肯吃了。林家來的那兩個男人,卻是說要把族姬給二姑娘的添妝送去孫家,也跟著送親的隊伍走了。”

寶玉本就不願同酒席上這些滿嘴升官發財的人多說些什麼,見賈珍、賈環正在席上如魚得水,便去同賈政說要去看看賈母。賈政素來孝順,也只得答應了他。

賈母卻是已經強打起精神,同王夫人在合計這次給迎春辦事花了多少,又收了多少禮金,見到他來,反而笑道:“你不在前面吃酒,倒來我這兒了。”

王夫人道:“老太太平日裡那麼疼他,如今他聽說了老太太被氣哭了,少不得要來安慰的。”

寶玉上前來,伏在賈母膝上,道:“老太太別生林妹妹的氣,她如今身邊跟著宮裡的教引嬤嬤,行事自然與平日不同,那嬤嬤看著就不大想她在我們家久留的樣子,指不定命令了林妹妹什麼呢。其實我看林妹妹一大早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不像要提前家去的樣子,想是叫那孫家人的言行氣著了?”

賈母閉上眼睛,摸著寶玉的頭道:“我哪裡會生林丫頭的氣,況她如今是什麼身份,便是為著你的前程,也得同她好好處著才是。”其實做外祖母的,又疼了這麼多年,她怎麼會不明白黛玉的意思?這丫頭哪裡是被孫紹祖氣到了,是被榮國府上下待迎春婚事的態度氣到了。榮國府素來是有人在背後說她盡會使小性子的,她便仗著秦嬤嬤在,徹徹底底地使了回性子,在迎春屋裡陪著,等到送她上了喜轎,便自顧自地家去了。誰不知道未來的太子妃是榮國府史太君的外孫女?今兒個來道喜的太太、小姐們,有不少都是打著來看看黛玉、同她說說話的主意,她這麼直接走了,也是很不給榮國府留面子了。但賈母卻也無可奈何,她這任性的脾氣,倒有些像賈敏,賈敏的脾氣是她與老國公慣出來的,黛玉的任性,又何嘗不是自己慣著的?而且她說的這句話,倒也發自真心,如今榮國府裡十件事就有七件不如意,這時候有個當了鳳凰的外孫女,不好好供著,難不成還同她認真置氣不成?

寶玉聽著王夫人在和賈母說起迎春回門的日、禮節等,一時也有些恍惚,慢慢地踱出門去,見探春在和侍書在廊下乘涼,便笑

道:“今兒個鳳姐姐忙得不見人影,你不去幫她,倒在這兒躲懶了。”

探春冷笑道:“再怎麼說,二姐姐也是璉二哥哥的親妹妹,他們兩口子這麼多年下來,可能也就為二姐姐忙這一回,我又何必插手?”侍書亦道:“寶二爺自己也在玩,還偷偷溜出去哩,竟說我們姑娘在躲懶。”

寶玉不過和她開個玩笑,卻惹出她們主僕這個話來,趕緊求饒道:“是我說錯了話,妹妹胸懷廣闊,別怪我了。”

探春笑道:“我自己心情不好,倒不是你說錯了話。”她也是從黛玉提前離席,想到了許多。一是覺得她氣得沒錯,家裡人對迎春的婚事,確實太過敷衍、冷漠了。二是又想到,若林姐姐不是未來的太子妃、還生活在榮國府裡,便是老太太再疼她,她能這麼幹脆地走掉嗎?

身份決定了人有沒有資格任性。雖然探春一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卻從未如現在這般清晰明朗。她擔憂著榮國府的未來,擔憂著自己的未來,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著上次行酒令抽到的杏花籤,明知不是女孩兒該想的事,卻也不由自主地顫慄著有了些期待,又有些恐懼。

畢竟家裡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在老太太、太太那兒就算比二姐姐強,也強得有限,她將來的親事又將如何呢?便不是像黛玉那般榮耀,像湘雲、寶琴那樣,能嫁個年齡相仿、家境殷實的公子哥兒也是好的,她有信心在任何一家都不比誰差,好好經營,興許還能拉榮國府一把。再不濟,貼補貼補寶玉、賈環也是好的。可如今家裡的情形……她不由地想,真的有人為她們這些女孩兒們的親事考慮過嗎?

第142章 第142章

黛玉高高興興地出門去吃喜酒, 結果酒都沒吃上一口就回來了,自然誰都好奇發生了什麼事。連韻婉都來打聽, 秦嬤嬤回宮裡去了,她便問紫鵑:“你們姑娘怎麼了?我不信都這時候了, 榮國府的人還敢給她氣受。”紫鵑嘆息道:“大奶奶有所不知, 我們姑娘和那邊的幾個姑娘從小是一塊兒上學, 一塊兒玩的, 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說說的,那邊二姑娘這門親事結得實在是有些……姑娘替那邊二姑娘傷心,覺得待不下去, 就索性回來了。”

韻婉便對黛玉道:“秦嬤嬤跟你去,本就是給你撐腰的, 你就是在他家把火氣發出來, 有秦嬤嬤在,他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黛玉苦笑道:“我要是把火氣發出來, 我是痛快了, 二姐姐一輩子就這一次,喜事變成鬧劇, 她要怎麼為人?外祖母她們沒怎麼替她考慮,我卻不能把她的處境弄得更艱難。況且我鬧了又怎麼樣,我要是能把她的親事攪黃了, 讓她不必嫁過去,那也就算了,我又沒那本事, 她到了夫家要怎麼做人呢。”

韻婉笑道:“就好像她現在到了夫家好做人似的。”

黛玉一聽,又為迎春擔心了一場,百般無奈,同韻婉道:“可惜我到底是個說空話的,連給二姐姐出頭的膽量都沒有。”

“不能怪你。”韻婉安慰道,“你在那邊就是個晚輩,況你也沒見著你大舅舅和那位二姐夫是不是?畢竟不是你外祖母給你二姐姐定的這門親,你要是把火氣發給她,是很沒有道理。以後你別忘了你二姐姐,常差人去她夫家看看,她要是過得不好,你喊人接她來住幾天,或者去敲打敲打她夫家。”

黛玉愁道:“我能敲打得動麼?”復又想起自己如今不只是迎春的表妹了,還多了個劉遇未婚妻的身份,只是要她一面說自己不想進宮,一面又用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壓人,未免引人發笑了,她道,“怪不得人人都要往上走,如今多了一層身份,連去外祖母家做客,最會陰陽怪氣的下人都閉上了嘴,好像我怎麼麻煩他們都是應當的了似的。我還記得我頭一天住到他家去的時候,二舅母提醒我,說是寶玉是個不講規矩的,要我不要同他胡鬧——如今見了秦嬤嬤,卻是催寶玉出去了。”

韻婉聞言便道:“雖這話聽起來過於功利了,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從前那些事你是知道的,原來在京裡時,有什麼交際茶會,多少自以為出身高貴、溫婉賢淑的太太、奶奶們覺得我會帶壞她們家的女孩兒們,甚至當著我的面特意囑咐‘那是個殺神,離她遠些’?如今你哥哥升了官,她們也不計較我是個急了眼能殺人的了,也不管我不賢良淑德了,個個都來賀。只是她們自己家人關起門來說什麼,也不知道罷了。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壓人固然不對,但要說身份地位沒意義,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黛玉嘆了口氣:“就怕到時候我去替二姐姐說話,還要被說仗著身份多管閒事。”

“沒人敢說的。”韻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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