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53節(1 / 2)

林徵嘆了口氣:“只求今後越來越好罷。”

次日一早,黛玉便去看了馥環,見她眼睛紅腫,面容憔悴,知是一整夜都

沒睡好,心裡是又氣又急,想道:“我這位前姐夫,也是真不計較,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也恩斷義絕了,自己上戰場,還要累得我姐姐也跟著惦記。”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陪她坐了一會兒,還是馥環自己笑道:“今兒個不必去嬸孃那兒?那在我這兒用飯吧。”遂遣人去宋氏處說了,留黛玉在暢意居吃飯。

黛玉便拿幾梔說要去前線行醫的話拿出來說了說:“可把我嚇壞了。”

馥環苦笑道:“她是有大胸襟、大格局的人,但是說起來,還是別去的好,不只是她自己危險,軍紀嚴明,一向禁止女子進入的,連嫂子在晉陽隨軍,也不過是在自己的府邸,從不能進入營地。若是為她開個口子,誰能保證會不會有渾水摸魚的人為了私心把別的女子也帶進軍中?到時候亂起來了,她有口難辯。”

黛玉道:“昨兒個大嫂子就讓她想也別想哩,但她似是進了個死衚衕。”

“治病救人,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京中也有貧苦百姓看不起大夫的,她理應一視同仁才是。”馥環道,“年輕時認準了什麼事,就容易想不開,覺得除了這事,其他事都是錯的、不值一提的,想開了也就好了。”

黛玉笑道:“那馥姐何時能想開呢?”

馥環微微一怔,再想想自己說的話,自嘲地搖搖頭,反問道:“你呢?如今聖旨已下,無論如何是躲不開了,你想開了嗎?”

“我好久前就說了,該我的就是我的,我不逃。”黛玉臉色凝重,說得卻是真心話。天公貴胄,招惹不得,況劉遇也不是那等無賴昏聵之徒,她原先沒有想過自己會嫁什麼樣的人,然而如今細細想來,如今自己能有今日,多多少少是有劉遇相助的。父親當年把她託付給了叔叔,也是看中了叔叔背後有皇子撐腰。若當時無劉遇坐鎮揚州,她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阻止得了以甄應嘉為首的江南官僚算計林家家產?只怕連林海的名聲都要被他們惡意抹黑了。劉遇若是要用這份恩情迫她,她也是要從的,何況如今,連宮裡的帝后都給了她體面,劉遇在其中的經營可見一斑。

馥環笑道:“你那是認命,可不是想開。”

黛玉卻道:“姐姐有所不知,我父生前為江南鹽政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然收效甚微,如今太子達成了他未竟之事,還將當年謀害他的人一一揪出來發落,就算從道義上講,他要什麼,我也得遵從才是。況且,我曾收了太子一把琴,名曰春雷。此乃名士之琴,高遠清越。有人以士禮待我,我若是個男兒,此刻當傾力報效了。”

“婚姻大事,可不是‘士為知己者死’這麼簡單。”

黛玉笑道:“是沒那麼簡單。”宮裡紛亂繁雜,不比官場乾淨多少,她一直恐懼那裡,只覺得在那兒待久了,規矩森嚴,又不得常見家人,長久下去,再精靈古怪的女孩兒都要變得如古井一般,何況她本來就對權利、富貴沒什麼興趣,最大的願望不過是同嬸子當年一樣,與夫君琴瑟和鳴,詩酒相隨罷了。

然劉遇以士禮待她。

黛玉不知旁人如何,她自己是在陡然的壓力中,感到了一絲絲的驕傲。原她就是個自喜才情的,在外祖母家時,也想在詩詞上壓過眾姐妹與寶玉,然而說到底,這些都是閨閣女孩兒在自家後院裡的玩樂,她又何嘗不想像林徹那樣,聲名遠揚,才傾天下?從劉遇把武曲鼎送還到她手上,又悄無聲息地把這事掩下去,連宋氏都不曾聽聞半點風聲時,她就已經知道,這是個難得的君子,他只是,不湊巧,生在帝王家罷了。

她們姐妹正說著話

,霜信找來暢意居,笑道:“姑娘果然在環姑娘這兒,榮國府來了倆個婆子,說有事求姑娘,現在在太太那兒說話呢。”

馥環皺眉道:“他們家又有什麼事?”

黛玉嘆氣道:“我成日裡在家裡坐著,能幫什麼忙?”話雖如此,畢竟是外祖母派來的人,她也只得道,“知道了,你叫她們去漱楠苑罷,我一會兒就回去。”只想著隨便聽她們說點什麼,打發了走也就是了。

然而真見了,她不覺大吃一驚,原來榮國府派來的竟然是賴大家的,這可是熬了兩三輩子“掙出來”的大管事婆子,賴大如今是榮國府頂頂體面的奴才,自己修了花園,給他兒子買了個縣令,彼時她們姐妹還都奉賈母的命去他家吃過酒。如今是出了什麼事了,竟要她親自出馬?

“給賴媽媽看茶。”黛玉請賴大家的坐下,吩咐了一聲。紫鵑等畢竟在榮國府服侍了多年,對賴大家的喜好倒還記得,不多時便端了老君茶上來。

賴大家的道:“怪不得老太太疼林姑娘,真真冰雪聰明,體諒人心。這麼些年了,連我這奴才的喜好您都記著。”

黛玉笑道:“媽媽何必拿這話笑話我?我原是個喜歡使性子、耍脾氣的。”

賴大家的臉上一紅,道:“有不長眼的下人,嫉妒林姑娘有老太太疼愛,說了些混賬話。林姑娘當年受委屈了,也不同老太太說,便是怕老太太知道了傷心,跟我們說說,替你管教管教,也是好的。”

紫鵑道:“賴媽媽可是大忙人,別說姑娘了,我一年也就能見你那麼一兩回,哪兒有時間坐下來訴委屈呢?你那些客套話、奉承話倒先收起來,把老太太交代的事兒說了才好。”

賴大家的幾時被這麼搶白過?原在榮國府中,連王夫人、鳳姐都要看賴嬤嬤的面子,讓他們夫婦倆半分,如今被黛玉、紫鵑這一通說,在心裡想道:“怪不得太太平日有那樣的說法,這林姑娘果然不是好相與的。”無奈如今情況緊急,賈母也是真的著了急,無處可求,才想到黛玉這裡,無論她們主僕怎麼說她,她也只得忍下來,道:“因著宮裡傳出話來,說是我們家的娘娘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老太太、太太們前不久才去宮裡探望過,當時娘娘的身子還好,竟不知為何就這一兩個月,就病成了這個樣子。老太太有心去探視,然而宮裡卻說娘娘不許老太太進宮。老太太別無他法,請太醫院相熟的太醫打聽,也沒個結果,想到姑娘身邊的秦嬤嬤,想著求秦嬤嬤幫忙打聽打聽,娘娘究竟是什麼病。老太太說,論理不該煩到姑娘頭上,只是如今該走的門路都走過了,能拜託的人都拜託了,實在是沒個訊息,求林姑娘看在老太太這把年紀的份上,幫她打聽打聽吧。”

黛玉垂著頭,不說話。

霜信見此狀,知道她還在猶豫不決,於是半是說給賴大家的聽,半是說給黛玉:“秦嬤嬤是在宮裡走動,然而史太君可求錯了人,秦嬤嬤為人極重規矩,一絲不苟的,我們姑娘在她面前,常常大氣都不敢出,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就要被她說的,她兩天前才教過姑娘,探聽宮闈乃是大忌諱,她可是太后、皇后娘娘的人,老太君要把把柄往這位嬤嬤手裡送?若是皇后娘娘顧忌老太君同娘娘的祖孫情誼不計較也罷了,若是計較了……”

賴大家的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一時也愣在了那裡。

黛玉卻是想到了許多,從王子騰的死到賢德妃的病,前後不過隔了這麼幾天,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四大家族的兩大靠山就這幾天,先後就倒下了?她身子微微發抖,好半天才道:“賴媽媽回去吧,把霜信姐姐的話學給外祖母聽一聽,若是她還是想打聽,也別走我的門路了,東平郡王府的穆二爺新娶的二奶奶不就是宮裡的女官?你們幾家關係一向要好,找她打聽,比找秦嬤嬤便宜得多

。秦嬤嬤若是自己都壞了規矩,又怎麼教別人規矩?她老人家也一把年紀了,我也不忍難為她。”

第144章 第144章

送走賴大家的, 黛玉也不要人陪,獨自去了攬月樓, 找出春雷琴,試了幾回音, 然心緒不平, 琴音蕭索, 待到轉音處, 一個過急,琴絃應聲而斷。她摸著被震疼的手指,默然不語。紫鵑不放心, 跟著上樓來,看到她指甲處的血跡, 驚呼道:“姑娘, 你難道都不疼的麼!”

黛玉由著她給自己處理傷勢,問道:“我是不是太心狠了?外祖母養了我一場, 我怕牽扯過多, 竟連這忙也不幫她。”

紫鵑道:“若是一朝成了所謂的‘主子’,就什麼都不管不顧, 儘想著給自己家裡人謀好處,行便利,那不成了趙姨娘了?”

黛玉被她這聽起來有點道理的比喻逗笑了:“我總覺得, 賢德妃這病得確實蹊蹺,難怪外祖母這樣著急。”

紫鵑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忍不住道:“姑娘, 我雖如今全家都到了林家來,原先卻是賈家的家生子,在老太太身邊的年份比姑娘還長呢,榮國府有事,我不會擔心麼?只是如今我既然跟著姑娘,就得替姑娘著想,宮裡是個需要步步小心的地方,姑娘怎麼謹慎都不為過,哪有明知道前面是漩渦,還硬要往中間湊的道理?況且如今姑娘也不是一個人了,環姑娘到底是怎麼下定決心回來的,我們都知道,她擔心南安王府以後出了什麼事,連累林家。那邊的夫妻情誼,也不比姑娘這兒的祖孫情誼差了。”她指著如今收在攬月樓最裡面的文曲鼎與武曲鼎,嘆道,“我知道姑娘狠不下心來,但說真的,那邊不讓姑娘管二姑娘的死活,卻指望姑娘去查賢德妃的事,先不說二姑娘才是那個和姑娘一起長大的,就只說賢德妃這事,不是難為姑娘麼?他們是病急亂投醫了,可是把姑娘推入火坑裡,算什麼呢?”

這些話,也就只有她這個從榮國府裡出來的丫頭能說了,霜信、錦荷等就是對榮國府有再多的意見,此刻也不好勸,雪雁還是個孩子,這些事還是懵懵懂懂的,茜雪對榮國府卻還有幾分主僕情誼在,也只有她和黛玉從來無話不談,說得了這些。

黛玉輕撫著手上的紗布,道:“我知道了。”上皇喪事期間,她時常被皇后召進宮裡抄經,對這位後宮之主還算有些瞭解。皇后是個被歲月磨去了所有激情同樂趣的女人,她比李紈還要古井無波,真正的無悲無喜,雖然已經母儀天下了,但她還真不是一個會主動對後宮妃嬪下手的人。但那位元春表姐,自她進宮起,便一直明著按著派人來皇后的宮裡,要請她過去一敘,想來是一位有些主意的妃子……她嘆了口氣。

賈母聽了賴大家的回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搖著頭道:“從此她不是我的玉兒了!”

賴大家的亦覺得林姑娘無情得很,遂問:“要不要走走穆二奶奶那邊的門路?”

賈母嘆道:“也只得如此了。”便命人從自己庫房裡取出二百兩銀子,去探探穆二奶奶的口風。

探春待賴大家的走了,才問:“二百兩銀子,怕是東平王府也看不上?”

賈母道:“你還看不出來麼?自你舅舅沒了,咱們四家的聲勢便一日跌過一日,人家何曾要與咱們繼續當老親處著?如今賢德妃這一不好,他們更要拿喬,連林丫頭這個未來的太子妃都不願趟這渾水,何況穆二奶奶也不過是個女官?不過是拿去讓她填填牙縫罷了。”又在心裡偷偷地感嘆,若是元春沒有這幾年的福分,只是到了年紀,和穆二奶奶一樣,被宮裡開恩放出來,許配給公子哥兒,如今說不定還高高興興的呢。可是心裡又知道,她封了貴妃的這幾年,算是拖著賈家這艘老邁的船又向前走了不少,若沒有她,自己家怕是早就沒落了,因此更怕她出事。

探春捏著手絹,知道大勢已去,索性伴著賈母又痛哭了一場。

穆二奶奶原是收了銀兩,答應幫

賈家打聽打聽,然至晚間,靖明侯穆典信卻親自把那二百兩銀子退了回來,口中道:“舍弟妹糊塗,老封君擔心貴妃娘娘心切,卻不知宮內規矩森嚴,自舍弟妹出宮來,還未曾進宮去過,如何幫老封君打聽?她連這錢也想著收,確是有些不顧咱們兩家的交情了,老封君放心,我已命舍弟好好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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