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60節(1 / 2)

第163章 第163章

宋氏還在猶豫著要怎麼跟黛玉說她外祖母家的事兒, 忽然聽到門房的人來說,孫家有人來了, 只是剛才太子殿下在,沒敢進來。宋氏起初還在想是哪個孫家, 腦子一轉, 想了起來, 猜到必定是迎春的夫家, 遂問:“是孫老爺的人,還是他家太太的人?”門房的道:“是孫太太的丫頭,說是和玉姑娘身邊的紫鵑姐姐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宋氏沉吟了一會兒:“如今天也不早了, 玉兒這幾天勞心勞力的,也不知道休息了沒有。你先把人帶到我這兒來。”又叫文杏, “你去漱楠苑看看玉兒睡了沒有, 要是已經歇下了,也別吵著她, 把紫鵑叫來就是了。”

文杏“喏”了一聲, 去漱楠苑了。門房也把那丫頭請進來,宋氏仔細看去, 只見這丫頭面容清秀,雖有憔悴之色,衣裳、頭髮卻還一絲不苟的, 確與別家的丫頭不同,問她名字年齡,也對答清晰, 遂嘆道:“繡橘是吧?你先別哭,到底你們太太怎麼了,跟我說說?”

繡橘泣道:“自榮國府被抄以後,姑爺在家裡便成天摔天罵地的,指著太太的鼻子罵,說是榮國府欠了他銀子,命太太回去要。哪裡可能呢?太太要是回得去,寧願回去同裡頭的人一起,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也不願待在孫家的。他就自己去,自然是討了沒趣,別西寧王罵回來了,自以為受辱,就對太太拳腳相加,太太被他打得昏了過去,他也不肯給太太請大夫,這次過來,也是實在沒法了,想求林姑娘幫忙請個大夫。”

宋氏早就聽黛玉提過,她二表姐嫁得十分不如意,只是沒想到這孫紹祖竟然膽大如斯,榮國府到底是怎麼回事,判決還沒下呢,他就火急火燎地連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不過想來也是,榮國府還沒倒的時候,他就不把迎春當貴小姐看了,也是知道沒人會替迎春出頭,一開始就有恃無恐。她憐惜地看著繡橘,道:“事到如今,便是我請了大夫過去,孫大人也必不會善待,甚至恐怕還要遷怒於你,你家太太更不要想有好日子過,還是把你們都接出來為好。”

繡橘早在迎春還沒嫁人的時候,就聽王夫人說過,林姑娘的嬸孃是個不怕得罪人、願意替家裡孩子出頭的,當下感激涕零,只是仍有顧慮:“林太太好意,我替我們太太給林太太磕頭了,只是怕林太太的一片好心被曲解了……”

宋氏道:“你放心,那位孫大人把你家太太打成那個樣子,難道因為他打的是自己老婆,就不犯國法了?”

繡橘還真不知道打老婆犯不犯國法,愣了一下,道:“林太太有所不知,孫老爺就是再渾,也不敢對林家怎麼樣的,只是我們太太,也不怕林太太笑話,打小就是那個性子,林太太問過林姑娘就知道了,我們太太是那種,被針戳了都不知道叫疼的,以前還在家的時候,三姑娘給她出頭,她還怪三姑娘多事。”如今榮國府被抄——即使沒被抄,也指望不上,能幫上迎春忙的就只剩下林姑娘家了,她生怕迎春那性子,木頭似的,把林太太氣到了,也不管她的事了,迎春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故而雖知道宋氏出的主意才是治本的,還是哭道,“怕是林太太好心幫忙,不說孫老爺,我們太太自己先拖了後腿,您心裡不好受。”

宋氏倒是不曾想過這個丫頭能想得這麼深遠,不禁對她另眼相看,正好黛玉不放心,跟著紫鵑一起過來了,她便對黛玉道:“丫頭忠心得不少,像這樣又忠心又勇敢,替主子出頭,還想得周到的還真的不多,就衝這個丫頭,你二姐姐的忙也是要幫的。”遂把自己想的,把迎春接出來的主意同她提了。

黛玉自然是知道迎春的性子的,一邊氣一邊急,對繡橘道:“你為了她,命都不要了跑出來報信,她要是不出來,怕是連你回去了也要被一頓毒打,她就算不替自己考慮,難道不替你想想?”又知道這事斷不是自己能做主

的,於是看向宋氏,問道,“上次我就想著,她雖是我表姐,這孃家人到底不夠親,想要接她出來,別人聽起來,名不正言不順的,嬸孃可有什麼法子?”

宋氏沉吟道:“既然打傷了人,那自然是要報官,請官府驗傷打官司的,到了公堂之上,該怎麼就怎麼,他把你表姐打傷了,官府自有判決。”

聽到要打官司,連繡橘都嚇得臉色發白,口中喃喃自語:“不行的……”

黛玉問她:“為什麼不行?”

繡橘先是想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一想,不用宣揚,不管是孫家還是賈家,如今都夠醜的了,面子就算比天大,也沒有命大,遂道:“賈家的大老爺欠了孫老爺的錢,孫老爺總說,我們太太是大老爺賠給他還債的。”

黛玉聽了勃然大怒:“當我是瞎的傻的?二姐姐不是他三媒六聘抬進家門的?又沒有賣身契子,這就指妻為僕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跟不講道理的人,能說得通麼?繡橘本是想過來求林家給迎春請個大夫看看,別落下大病根,誰知這邊竟想打官司,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事兒他們家管到底都不一定能落好,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如今榮國府有難,原來賈家在衙門的那些關係肯定都走不通了,孫家卻還有錢,誰知道官老爺會怎麼判?再者說了,林姑娘如今還管著這事,她不管了,或者嫁進宮去,迎春和林家又是什麼關係呢?她就是被接出來,又要怎麼過活呢?

宋氏見她為難,知道她一個丫頭,也做不了主,故而問道:“你們太太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人已經清醒了麼?得先讓大夫看看她。”

繡橘忙磕頭道:“是,請林太太幫忙,給我們太太請個大夫看看吧。”

“光有大夫看也沒用,你看孫家是像是會讓二姐姐好好休養,抓藥吃的樣兒嗎?”黛玉頗是恨鐵不成鋼地說。

繡橘哭道:“我們太太命不好,沒有林姑娘這麼好的孃家人,也沒有林姑娘這樣的膽子和本事,能活下來都不容易了,還能求其他嗎?”

她這話說得心酸,黛玉聽了,也不由自主地跟著落淚。宋氏嘆了口氣,摸著她的頭道:“先請太醫吧。”便命錦書去拿自己的名帖,又問崔雲啟在不在,“你拿我的帖子,去太醫院請李太醫往孫家去,你也帶幾個人,送這位繡橘姑娘一起回去,別讓她被欺負了。到了那兒,先讓太醫看病、驗傷,要是她情況不對,該接出來還是要接出來,李太醫醫術高明,為人又方正,有他的證詞在,打官司也不怕的。”

繡橘原並不敢想什麼官司的事兒,只求能把迎春的傷治好就行了,待回了孫家,聽說迎春已經醒了,還迷迷糊糊的,趕緊請李太醫去看,李太醫卻道不好,說迎春身上的傷不提,腦子裡有淤血,若不盡早醫治,恐有性命之憂。

榮國府素來優待有資歷的下人,迎春又是個懦弱的,她奶孃在榮國府裡這麼多年,除了後來賭博被趕出了大觀園裡,何曾受過如今的委屈?迎春又畢竟是她的奶水喂大的,再沒良心也要心疼的,聽繡橘說了宋氏的話,又見迎春還訥訥地不肯動彈,當即怒道:“你就沒有半點眼力見識麼?人家林家就是不肯收你,你都該扒著門框不要走,何況如今人家主動開口了?留在孫家幹嘛?是指望著老爺回心轉意,還是就情願活活被打死?是不是還要帶著我們一起被打死?我可是寧願去林家吃糠咽菜,做最下等的粗活,也不願意待在這兒了!”

迎春本就是個沒主意的,聽到奶孃這麼罵,又聽李太醫把自己的病說得這麼重,倒也惜起命來,半推半

就的,也就打算跟著崔雲啟走了。

那孫紹祖聞訊卻趕過來,罵道:“真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了不成?還是以為我孫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要走可以,把你老子欠我的錢還了,還有你在這兒住了這幾個月,吃的穿的用的難道不是我孫家的?一併還了!”

崔雲啟早就知道這孫家是個不講仁義道德的,卻沒想到他無賴至此,當即怒道:“你說欠錢就欠錢了?借據何在?難道榮國府不曾給姑奶奶備嫁妝?”

孫紹祖冷笑道:“你倒是問問那榮國府,給了些什麼破銅爛鐵的嫁妝過來?就是仍在馬路上,都沒人稀罕要!”

迎春被他說到痛處,默默垂淚,對崔雲啟道:“我知道林妹妹心好,我的命卻是如此了,別連累了林家也為我奔波了,你回去同林妹妹說,等我死了,她記著我,年年給我燒點紙錢罷了!”

李太醫嗤笑道:“先別提死不死的了,你放心,林家那位太太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人家連郡王府都不怕,還怕孫家嗎?”

這話卻是提醒了孫紹祖,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榮國府如今是不行了,但幾個王府還在替他們奔走,難說還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加上如今林家也插手了進來,迎春要是真死了,他也不好交代,遂拿定主意,從林家敲詐上一筆就走。

崔雲啟卻沒那麼好打發:“我還是那句話,孫老爺要是覺得自己底氣十足,拿著借據往衙門告那賈家的老爺去,雖說他家被抄了,但官府也有決判,從他家被抄的家產裡拿出銀子來補給你也是有的,要是沒有借據同賣身契子,他家的姑奶奶就還是你三媒六聘娶進門的正房太太,如今她生了病,我們家姑娘想接她去住兩天。”

孫紹祖憤恨難平,罵道:“你林家仗勢欺人,也要看看欺到了誰的頭上!”遂拂袖而去。

第164章 第164章

迎春的傷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饒是李太醫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哪家兩口子吵架, 會真的動手到這種程度,還特特地從春綠園請了錢老太醫來會診, 錢老太醫看了迎春的眼珠, 也是大驚失色, 趕忙施針醫治, 忙活了大半夜,又囑咐繡橘等人道:“今晚一定要不停地同她說話,至少半個時辰就要叫她一次, 不能讓她睡過去,此刻她是昏是睡也不容易分辨, 要是徹底昏迷過去, 事情就難辦了。她要是想吐,得把她頭偏過來讓她吐出來, 別讓她嗆在喉嚨裡, 太危險了。”

宋氏雖知迎春在孫家受了不少苦,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當下對迎春的乳母道:“我可顧不上你們姑奶奶怎麼想的了,這都要出人命了,不報官是不行的, 不然誰都說不清,也不能這麼輕易饒過那暴徒。”

迎春的乳母也知道,要是主子出了事, 自己還能有活路?當下氣得牙癢癢:“林太太說的是,我們姑娘打小小心謹慎,雖然過得也不多如意,但也是性命無虞的,這都是什麼事啊!還請林太太幫我們姑娘做主啊!”

其實迎春的乳母和丫頭同不同意,這官也是要報的,宋氏當下叫來家人,命他們明日一早便去府尹大人處報案,還特特地對李太醫道:“到開堂時,恐怕還要拜託李太醫來給這個可憐的孩子說兩句公道話的。”

李太醫忙應道:“義不容辭,李某自然會實話實說的。”

黛玉一開始就讓人把迎春接到漱楠苑來住的,宋氏又留了兩個有經驗的嬤嬤在這兒,幫著照應著,囑咐道:“你也早些睡,這都快後半夜了,你的身子熬不住。明兒個說不定還要打官司呢。”黛玉忍不住哭道:“二姐姐從小就是個忍氣吞聲的,當時三妹妹怒其不爭,同她生氣,說就她這種軟弱的性子,活該要吃苦的。可這苦未免也太過了。”

宋氏沉默了一會兒,道:“跟性子關係也不大。”

的確,探春的性子夠要強了,可還是逃不過和親的命運。黛玉搖頭,指著床上的迎春道:“哪裡會關係不大呢?嬸子能想象二姐姐這樣的人去了南蠻國會是什麼結果嗎?”探春還有可能在異國他鄉的深宮裡靠自己闖出一條生路來,但迎春卻是連這點可能都沒有的,她甚至恐怕連學會蠻國的語言都做不到。然而即使她這麼懦弱,也不該遭受這些。

宋氏嘆著氣道:“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你外祖母家如今這個樣子,你二姐姐就是碰到個別的人家也是要被欺負的,只是要是正常的人家,最多也就是像南安太妃當年待你馥姐那樣了,冷嘲熱諷和打到人命懸一線到底是不同的事兒。”

黛玉苦笑道:“二姐姐她們還不覺得馥姐在南安王府受了什麼委屈呢,說誰不是這麼從媳婦熬成婆婆的?像二姐姐這樣的性子,被正常的婆家為難了,興許不一定多難過呢。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孫紹祖是這樣的人。連這點臉面都不想要。”

漱楠苑地方也大,迎春和她的丫頭嬤嬤們都被安置在東廂房,和黛玉的屋子緊挨著,也方便照應,加上迎春的乳母雖然這次夠忠心的,但黛玉也不是沒在榮國府住過,知道她的乳母是什麼脾性,離自己近點,也方便自己幫著看管,免得再出別的事端。迎春看病用藥的錢,自然也是走她自己的賬,萬沒有要林家公中出錢的可能。迎春帶來的那幾樣東西她也看過,倒也不算這次來得匆忙,沒收拾妥當,而是……怕是嫁妝就挺寒酸的,即使榮國府當時已經在走下坡路了,這嫁妝按賈家公中的例,怕是也被剝過幾層,再想想賈赦和邢夫人的為人,不禁令人嘆惋。當年黛玉在賈家借住,林海也是重金厚禮地送進賈家,依然有下人看人下菜,對她不甚尊重,更別說迎春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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